定安脸色倏地一变。
珠玉当真是吓得哭出来,她慌忙跪在地上,唯一支撑着她继续的只剩下颖嫔临去前死不瞑目的托付。她兢兢战战道:“殿下莫要怪罪。”
定安攥着那镯子,她看向珠玉,面上是不合年纪的冷静。
“颖嫔娘娘还让你说什么,你照实说,我不会迁怒与你。”
珠玉得了保证,稍稍安心了些,也不再一味地苦着脸。
“娘娘说……有件事是宫里人人都瞒着您的,您一定要知道,只有知道了,才不枉费陈家去了的那么多条人命,也不枉陈妃娘娘待
您的良苦用心。”
定安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她问:“瞒着我?是何事?”
珠玉摇了摇头,许是要说的话终于说出口,过了最难的一关,旁的无所谓了,倒是讲话利索起来:“娘娘没有同奴婢讲。”
定安看着她,珠玉脸上除了惊惧,不见旁的,想来她不曾作假。
定安不说话了,只紧紧攥着那镯子,细碎的玉片扎在手上,稍有些疼。
珠玉又开始抖起来,生怕定安因此责罚她。定安问:“就这些?”
珠玉心惊胆战:“就这些。”
定安久久缓不过神来。她看了看手上的碎玉,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直冒冷汗的珠玉,始终惊疑不定。
珠玉道:“奴婢,奴婢只是个传话的,旁的也是不知。殿下行行好,可是放奴婢离开?”
定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点点头。珠玉如蒙大赦,她松了口气,行过大礼后方得起身离去。走时她仍是低着头,半点不敢看定安,仿佛看一眼就会没命了似的。珠玉离开后,花厅中只剩定安一人,她握着那碎了一半的玉镯,茫然失措。
颖嫔娘娘临走前为何要专门托人来找她说这些话?
还有……陈家?
自定安有记忆以来,陈妃并不大提及她外家的事。定安仅知道的,全是从旁人口中听闻。陈家先前也是如邵家一般的大世家,后来她外祖贪墨,被人告发,再加上曾经轰动一时的东宫谋逆案,举世震惊。为了平息众怒,永平帝下旨彻查陈家,先后判了秋后问斩,族中多数则判处流刑。陈妃成了罪臣之女,尽管并未连坐,却还是受了牵连,自此一生幽居后宫,再不踏足外界一步。
定安勉强定下心神,她看着那玉镯,只觉得心慌起来。她重新用绸布将玉镯一层一层包起来,就像将曾经暗无天日的秘密再度埋葬。做好这些,定安原是要藏进袖子里,想了想,最后放进了花厅里摆在博古架上的联珠瓶中。
正巧这时静竹端着案托进来,是一应点心之物。她见花厅里就剩了定安一人,奇道:“怎么只有殿下在?”
定安没有与静竹说这件事,只道:“我见她前言不搭后语,想来是颖嫔娘娘离世,她心绪不宁才恍恍惚惚的,就让她先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