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久与世隔绝,早已不通外间俗事。跟前的嬷嬷同她道:“是皇后身边的彩云,皇上封了她做才人,如今坐到了嫔位,不久前才去了的。”
她这么说,周嫔才隐约想起来,她细细抚着那玉镯:“是了,彩云,我记得她。”
定安不动声色,静静等在原地。那嬷嬷方才察觉怠慢,要给她看座,周嫔倏地抬起头:“你叫什么名字?”
定安回她:“定安。”
“定安。”周嫔念着这两个字,心里泛苦,“娘娘她竟给你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定安,定安,只盼着她一生安稳,不比自己一样,落
得如此下场。
“殿下想从我这儿知道些什么?”周嫔看着她,灰寂眸中隐有暗光。
定安却只道:“娘娘能告诉我什么?”
周嫔咳了几声:“陈家,陈妃娘娘,还有你父皇……总不过是这些。”
定安不说话,怔怔站在原地。
日头渐隐,庑廊里陡然见了风,先前那嬷嬷慌忙将手炉取来。这样的天气远不算冷,周嫔却是惧寒。
“你阿娘……当年是极美的。”周嫔说着,目光悠远,像是想起了什么,“除夕夜她被宫里的太妃娘娘召见,你父皇看到了她,遂一见倾心。那晚的瑶池宴上,陈妃娘娘丢了太妃赏的簪子,是你父皇捡到了……是他捡到了。”
周嫔又是咳嗽起来,她絮絮说着能记起的事:“散去后陈妃娘娘在园中找着,那簪子是太妃娘娘赏的,丢了虽不至大错,但到底失礼。娘娘一筹莫展,你父皇这时走了过来,把那簪子还给了她……”
后面的故事不必说定安也能猜个大概,戏文上常常是这样讲的,才子佳人,郎情妾意,天造地设的一对。
周嫔说得风轻云淡,定安问:“……就这些?”
谁知周嫔却忽的笑了,笑容中透出些阴鸷,她重新望向定安:“当然不是。”
她眸中满是恨意,那样刻骨铭心的恨意,定安还是头一次见到,她心底发寒,强忍着才没逃开。
周嫔盯着她,语气也陡然凌厉:“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二。你父皇当年潜邸并非东宫,只是个无依无傍的皇子。并州陈家是有名的世家,娘娘父亲手握兵权,联姻的白家位至丞相,正是如日中天。除夕夜那天,娘娘进宫受赏,是陛下安排了人的,瑶池宴,亦是陛下一早拿到了她的簪子。娘娘以为是‘金风玉露一相逢’,其实不过是有心人空许白头约罢了……”
她的话像利锥一样,一字一句戳在定安心上。定安仓皇失措,眼前的人仿佛是阿鼻地狱中的鬼魅,是从地底下钻了出来,攥住她的颈部,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尽。
“还有静妃。”周嫔提起这两字,拥着手炉的指节泛白,可见用力。她说着,语气中带了嘲讽和不甘,“你可知她与陛下是青梅竹马?静妃的兄长曾是陛下潜邸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