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开小手那瞬,掌上流光乍泄。
御苑榕树下,萤虫飞舞。
一只萤火虫悠悠然停在他的肩膀上。帛泠笑着伸手,埋下脸,为他轻轻一弹。
这一弹指,又是多少春秋?
眼前的帛锦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已然完蜕了当年的稚气,滴血长枪锐尖拖地,点点滴滴拖出一道血痕。凛然的紫眸,翻腾着熊熊烈火,裹着烧尽一切的煞气。
帛泠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不疾不徐地将阮宝玉高高提起。难得这阮花痴能安分得像个瓷器,脆得只要自己轻轻一砸,就可以弄出脑袋开花。
帛锦额角爆出了一条青筋,枪头支地:&ldo;你想怎么样?&rdo;
&ldo;你看不出来么?朕想一下摔死他。&rdo;帛泠笑得风雅。
大好春光,煦阳下,帛锦每一根血管都像要炸开般的。
&ldo;不管关系如何,我是君,你是臣,臣用凶器正对君主,该是何等罪名,你心里应该最清楚。&rdo;帛泠又温软地跟了一句。
正是窒息静默时,廊角处,飞拐出名小太监胆怯地垂头传话:&ldo;禀皇上,礼部尚书求见。&rdo;。
帛泠哼了声,眼神似有似无地向阮宝玉飘了飘,冷森森道:&ldo;你刚问我想怎么样?我想和礼部尚书说,朕的皇侄要尽孝道,愿独自一人将太后棺木拉进皇陵。朕拗不过你,所以准了。&rdo;
此时,宝公子迷迷糊糊地&ldo;嗯&rdo;了一声,帛锦倏地松了手,枪杆铿然落地。
帛泠见状,面无表情地建议道:&ldo;帛锦,你煞气太重,朕对此万分担忧。不如,你刺穿了琵琶骨,再去拉太后棺木吧。&rdo;
&ldo;陛下,竟然连自己母后都不放过吗?&rdo;帛锦蹙眉咬牙。
帛泠眨眨眼,慢步逼近帛锦,微笑着埋下自己的脸,犹若当年。指尖弹开帛锦肩上的血珠,微凉的唇,对着帛锦颈子吐气,试探道:&ldo;朕,未必当她是亲娘。&rdo;
帛锦眼皮一跳,皱眉问道:&ldo;陛下,这话什么意思?&rdo;
帛泠舌尖扫了他的耳垂,&ldo;没什么。亲爱的侄子,去干你该干的活吧。&rdo;
说罢,轻轻一推,眯眼看帛锦慢慢离开,褪出一道风景,煞是好看。
宝公子睁眼,眼球滴溜溜乱转。目光迷迷糊糊地对上了个人形,张开嘴龇牙,指着自己的鼻尖:&ldo;请问,我是谁?&rdo;
话说完,才瞅清眼前这人披着斗篷,秀逸的面孔上有对凉冰冰的眼珠子,眼型极尽妖魅,而眸内死光却像让人身处无际沙丘,一片荒芜。
帛泠侧头,深深睇了他眼,勾起他胸前木牌,轻蔑地努嘴:&ldo;怪不得要挂个牌。&rdo;大理寺阮少卿有病,帛泠他不是不知,当时只当玩笑,听过就算,也没怎么信,今日得见,果然像那么回事。
阮宝玉顺着他的目光,垂眸将木牌上的字默念了下去。
三句大白话,他自然都看懂了,于是他殷切地点着木牌:&ldo;侯爷在哪里?请你立刻送我,到牌上说的这人那里去!&rdo;
&ldo;……&rdo;帛泠漠然地盯了宝花痴一眼。
&ldo;老兄,我看你斗篷面料考究,就知道家底不错,肯定是世代能挖金矿的命,赏银就免了吧。&rdo;
&ldo;不行。&rdo;
&ldo;那……赏银对折。&rdo;宝公子最大的让步,&ldo;你家肯定不缺钱。&rdo;
帛泠出手一指,声音压得很低:&ldo;你要找的人,在那里。&rdo;
阮宝玉越过帛泠,延颈向不远处望去。
忽略所有随流的人物,在他眼里独见天地间一道寡白的影,醒目,突兀。
很强的人哦,牛样的拉着一口庞大棺材,风姿造型竟能如此好看,俊俏无边了。
这个莫非就是武道传说中的‐‐以气化力?阮宝玉惊艳,心却好像被猛抽动了一下,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