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回复就好比一把铁钳,牢牢卡住了阮宝玉的咽喉。
阮宝玉说不出话,鼻血滴滴答答,又开始落雨般下坠。
&ldo;我来,就是想跟侯爷说清楚一切,这前因后果,不知道侯爷,还有没有兴趣去听?&rdo;
两人相对许久之后阮宝玉才想起了来意。
&ldo;你说呢?&rdo;
帛锦将身后仰,那种姿态,比他们初见时还要冷漠萧条百倍。
就纵有百语千言,他们之间也不再有弥合的可能。
阮宝玉听得懂他这句心声,这么没皮没脸的人,渐渐也生出了绝望。
当时当日,他雄心勃勃,以为天下之大无不可谋,这之中也包括自己的心。
可是他还是错了,自以为算无遗策的阮宝玉,最终还是没有算到,这个结局,自己是无法承受。
上方帛锦还是静坐,微风撩动宽袖,里面寒芒湛湛,藏着的正是他那把薄刃。
阮宝玉伸出了手,因绝望而生出平静,将那把薄刀捏到了指间,横握,向上递给帛锦。
&ldo;杀了我,就像你杀了沈落,砍断过去,重新开始。&rdo;
然而那枚刀帛锦始终没接。
在上方那双微紫的眼眸里,阮宝玉看到了平生所见最深的寂灭。
&ldo;你以为,我还可以重新开始么?&rdo;帛锦道,声音轻飘,就像至深黑暗里的一颗沉屑:&ldo;阮宝玉,你可知道,从绝望到生出希望,又从希望到更大的绝望,这是什么滋味?如果说当日,沈落只是把我冻成了冰,那么你这一腔热火,到现在……,却是将我烧成了灰,彻彻底底,一团死灰!&rdo;
从侯府出来,阮宝玉有些失魂落魄,手里还捏着帛锦那枚薄刀。
外面大雪初霁,天色晴好,开始现出安定的暖意。
连茶肆里面的人都在议论:&ldo;这仗该打完了吧,看样子天下很快姓萧。&rdo;
茶肆老板也插了进来,一边叫唤莫谈国事,一边自己也不闲着:&ldo;可不是,原来都说紫龙才是真命天子,可原来那紫龙却是个无根的。还真是世事难料啊。&rdo;
&ldo;你咋知道他无根呢,只是个图册,也许是人家捏造的也不一定。&rdo;
&ldo;可是这么久了,也没见他出来说句话反驳一下。&rdo;
&ldo;你要人家怎么反驳,脱裤子给你瞧?那万一真没有呢……&rdo;
……
这么你一句我一句,越来越是不堪,阮宝玉听得烧灼,不由自主便转了方向,直往萧彻府上奔去。
萧彻府上人流如织,原本在帛锦和他之间摇摆的人全都转了向前来拍马,一个个都言之凿凿,说萧氏登基乃是天意。
被这么群人围着,萧彻的脸色益加苍白,见阮宝玉进门,连忙推说自己胸闷,将一干人全都撵了出去。
&ldo;你来了,是醒了便来见我,还是去见过他了?&rdo;
&ldo;自然是先见了侯爷。&rdo;
&ldo;他怎么样?&rdo;
&ldo;怎么样?&rdo;阮宝玉闻言抬起了眸:&ldo;本来就伤痕累累,现在又被我一刀捅进心门,萧少保觉得他会怎么样?&rdo;
&ldo;定是心死了。&rdo;萧彻将暖炉又捧紧了些,忍不住也叹口气:&ldo;所以到今日他也没有出来反驳,任这么流言漫天,自己却是默认。&rdo;
&ldo;以后呢,萧少保登基之后,准备拿他怎么办。&rdo;
&ldo;如今的他对我已经没有威胁。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办,便怎么办。&rdo;萧彻道,心绪错杂,语声也是极尽温柔。
&ldo;赐他边陲之地,让他离开京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