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这样……”
面对一本本账册,徐光启整个人都傻了。
要说一个六十岁的老人,又在宦海沉浮这么多年,全然不知这里头的事,那是不可能的。
但要说一清二楚,也不可能。
这与徐光启本人的经历有关。
他并非世家大族出身,祖辈是在苏州务农,爷爷一辈经商,家境稍有改善。
到了父亲徐思诚,又家道中落,被迫务农。
徐光启少年时期在龙华寺读书,考中秀才之后,依然教书为业。
此后,无论是乡试还是会试,都不是一帆风顺。
万历三十二年中进士,此时徐光启已经四十二岁。
此后几年不断被贬官,又被擢升。
他的大部分精力都在学术上面,对于京城勋贵和阉党、士大夫等大搞走私的事,既没机会参与,也没精力查这些事。
当他看到一笔笔往来的账目,怎不心惊。
“徐老,您此时一定在想,我为什么纵容他们这么做!这不是资敌吗?”
杨承应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现在这么干,已经引起他们那么多的不满。真要是断了他们的财路,会是什么下场,不用多说。
将士要钱要粮要兵器,百姓要安顿,都需要大笔的钱。”
“这……”徐光启无话可说。
他扭头看向自己的学生。
孙元化低下了头,一声不吭。
他不说话,已经说明了很多事。
“杨将军,”
徐光启难得用温和的口气说道:“老夫想和学生谈一谈,请您先出去。”
“你们慢慢聊。”
杨承应和方震孺、茅元仪一起离开。
随手带走了成堆的账本。
这都是要挟那帮朝廷勋贵和魏忠贤为首的阉党,有力证据。
只留下孙元化独自面对自己老师。
现场顿时陷入安静。
过了一会儿,徐光启终于开口:
“初阳。”
“老……老师。”孙元化低着头。
“这些事……”
“老师!学生说不知情,那是在骗老师。若说什么都知道,也不是真话。将军有意不让学生和止生接触这些事情,对学生也是一种保护。”
现场再次安静。
片刻后,徐光启长出一口气,缓缓地说道:“没想到,这青年也有细腻的一面。”
“将军用人唯才,知人善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