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斯寒迟迟不能消化,他呆滞地看着桌上的空酒杯,感觉自己已经濒临崩溃。好半晌才抬起头问道:“不是,我不太懂你们同性恋是什么情况。那你们,你是跟他真的……你跟他上、上床,他给你……钱?”“……”宋西岭不想说话,他的耳根有点发烫。“操,”凌斯寒似乎也无法接受这些事情从宋西岭口中提起,踢了一脚桌子,利用反作用力把椅子往后移了一截,蹭地站起来,眼睛看着远处,“你等等吧,我得出去静静。”隔空对峙宋西岭三杯白开水下肚,凌斯寒才慢慢地走了进来。清吧老板是圈内人,对出入的明星见怪不怪,凌斯寒在吧台前跟他谈了几句什么,老板隔了一会儿,拿出一杯热腾腾的饮料递给他,凌斯寒才拿着杯子过来。“天使之翼,主要是白朗姆和柠檬汁,度数很低。”他拿着两个杯子,看向宋西岭,“这杯是热可可。要哪个?”在少年时期,他们一起出来的时候,就常常是凌斯寒喝度数很低的酒,给宋西岭捎一杯牛奶或可可。他心中一动,那种被迫出柜的不安的感觉平息下来,看了看凌斯寒,接过了那杯咖啡色的热饮。看着凌斯寒低着头闷闷地喝了几口酒,宋西岭率先打破了沉默:“阿寒,我之前一直不告诉你,就是怕你难以接受……我的取向。”“先不说这个,”凌斯寒放下酒杯说,“你就告诉我一句话,你跟那个傅珩之,是在谈恋爱吗?宋西岭呼吸一停:“……不是。”“所以你们确实是……那种关系?”凌斯寒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彻底崩溃,眼前这个他认识了十几快二十年的人让他完全认不得了。“……算是吧。”得到了确认,凌斯寒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宋、宋西岭,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有什么缺的,要靠做那个事情才能得到?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宋西岭两只手捏在玻璃杯壁,指头止不住地扣捻,一副没人阻止就要把玻璃杯抓烂了的架势。他自知自己的感情是那么的难以启齿,甚至不想对任何人提起。他该怎么向最好的朋友解释,从一开始就是自己率先爱上了别人,之后的一切——在外人眼里不可思议的、难以理解的一切,事实上都是情理之中?没人说话,凌斯寒呆滞地坐了半晌,问:“还有谁知道这件事?”“除了我和他,还有公司的一两个董事知道以外,就没了。”凌斯寒靠在椅背上,眉头紧锁。他自认为是一个比较冷静的人,但此时此刻的刺激实在叫他有点缓不过来。其实在发现宋西岭的异常时,他就怀疑他是不是在干什么不光彩的事情,询问无果,他才拖关系找娱兴的高层打听。当从别人口中听到宋西岭被包-养时,他如同听见一个滑稽的笑话,差点笑了出来。他问是不是搞错名字了。宋西岭是谁啊?他爸留下来的资产够他花上几辈子了吧?要包养也是他当金主啊。可对方说绝对没问题,宋西岭已经被包-养很多年了。凌斯寒这才有了百分之二十的怀疑。在得知这个包养的时间和宋西岭告诉自己成功进入娱兴的时间基本吻合时,这个怀疑的数值达到了百分之四十。而当他用了点小小的心理战术给宋西岭施压,逼迫他说真话后表现出来的反应,让他不得不完全相信了整件事情。……妈的,这个家伙,这么大这么离谱的事,居然瞒了他这么久!凌斯寒真的很想狠狠揍他一顿。可当他有些愤怒地望向宋西岭时,却看到了对方集齐了难过、害怕、内疚的神情。……没错,宋西岭在难过、在害怕,也在内疚,他的确骗了他,可他也没那么好受。凌斯寒胸口的火焰慢慢地下去了。良久,凌斯寒压下了心中所有的激动和不满,迫使自己的三观和对眼前发小的认知从地基开始,重新建立,然后思考出了一个当下最优的决策。“……这件事,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有人问起的话你绝对不能承认,我问到的也大多都是捕风捉影,没有实质证据。”他摇了摇头,皱紧眉头叹了口气,“总之,如果你真的有非做不可的理由……虽然我还是无法理解,但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不过,如果那个傅珩之他……对你不好,伤害了你,我一定会再来找你,或者直接去找他,你们必须断开。”宋西岭紧紧地握着玻璃杯,良久低声说:“我知道了,阿寒,谢谢你。”……一模一样的场景就在此时此刻重新上演,宋西岭敏锐地发现,不知是不是刻意安排,两人的位置居然也和多年前恰好相同。凌斯寒的眼神一如从前闪烁着锋利的光芒,他没来由的有点心虚:“傅珩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