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珩之站定,说:“一会儿他问什么,你按实际情况回答什么,好吗?”宋西岭瞥了他一眼,冷着脸不说话。傅珩之被他打得嘴角破皮,眼眶泛青,不得不说,暴力是种发泄情绪的办法,看着他脸上的伤,宋西岭的心情多少都好了些许。见状,傅珩之轻轻地掐了一下他的脸,语气温和而无奈。“你让我说什么好,就这么一会儿,听话点。”但事实证明,宋西岭不想听话的时候,傅珩之还真没有任何办法。办公室里——“刚刚傅珩之对你症状的描述,有没有什么问题,或者需要补充的?”宋西岭沉默。“你这个不舒服的感觉,是多久开始的?一年前,还是几个月前?”“昨天。”他开口说。“你手背上的伤口是怎么弄的?”医生看着他因长期反复用手指触发呕吐而造成的伤痕。沉默。“每天三餐规律吗?”“规律。”“之前感觉胃不舒服的时候,会吃什么药?”“不吃。”“有没有不想吃东西的感觉?”“没有。”“睡眠怎么样?”“很好。”“最近心情怎么样?”“很好。”“……”几个来回的问答迅速结束,医生无奈地看了一下傅珩之,然后在纸上写了三行字。bn(疑似)暴食-清除行为回避治疗医生示意宋西岭在外面等待片刻,留下了傅珩之。宋西岭坐在门外的椅子上,闭目养神。门没关严实,断断续续的对话声从屋内飘入他的耳朵。“……保守治疗,只好先服用一些抗抑郁药物。”医生报了几个拗口的名字。傅珩之说了句什么。“副作用不可避免。”医生的嗓门大了一点,“你现在的关注点不该在这里,而在于……”傅珩之又说了几个字,声音很低。“……我的临床经验比你丰富多了,如果你不认同我,可以带他去其他地方重新检查,顺带测试一下是否有抑郁和焦虑障碍。”“……”宋西岭把领口拉得高高的,只露出一双眼睛。不一会儿傅珩之出来了,他就从座位站起来,往电梯走去。傅珩之在他身后说:“西岭,你刚刚那是什么意思?”宋西岭没有回头,平静地说:“我没有什么意思。总之除非你放我离开,否则……”“我不会让你离开的,”傅珩之斩钉截铁地说,“你也必须得在这里,在我身边,把这个病看了,神经性贪食症很难治疗,而且治好后非常容易复发……”“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宋西岭打断他,快步走进电梯。傅珩之抢着走进电梯,看着他,语气十分无奈:“之前是我对你关心不足,居然不知道你出了这样的事……可是,你怎么也不知道主动找我?你老实告诉我,你暴食以及代偿的行为有多久了,有三个月吗?每周出现几次?”宋西岭目视前方,嘴巴紧紧闭着,像聋了一样。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傅珩之干脆连班都不上了,每天就和宋西岭待在家里,哪都不去,就连买菜什么的也要喊别人负责。白天,他就围绕在宋西岭的身边,超不过三米远,一到时间就让他吃药吃饭喝水,偶尔聊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到了晚上,就催他洗澡上床,然后熟练地搂着他睡觉。宋西岭一开始不胜其扰,后来逐渐麻木了,就当傅珩之是一团空气,自己该睡觉就睡觉,该看电视就看电视,该打游戏就打游戏,傅珩之和他说话,也是按心情回答一两个字。某天他玩着游戏,突然想起一件事,道:“傅珩之,你把我手机藏哪了?”这是他这段日子以来,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傅珩之正在一旁看书,听到后有点震惊地看过来,但他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于是仅仅微张着嘴,没有说话。宋西岭扫了他一眼。傅珩之犹豫了一下说:“没藏。”宋西岭冷冷地说:“你不用这么警惕,我就是告诉你,要是有人发现我很久不出现,一定会报警。你最好每周定时给我家人几条发消息。”说完他就转过身体,继续大力摆弄游戏手柄。傅珩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你不用操心这些。”宋西岭拍开他的手。傅珩之把他手机藏到哪里,他确实不知道,但大概率不在家里,他最近观察了一段时间,就连傅珩之自己的手机都不在家,他几乎切断了所有和外界联系的方式。真是个疯子。宋西岭盯着电视屏幕,面无表情地想。谈恋爱吧只要没有工作,宋西岭平时也常常一个月不怎么出门,但傅珩之就不一样了,他有工作要忙,还有各种各样的合伙人需要经常联系,不可能一直待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