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瞬间出现一群人围追一个酒鬼的奇观,路人们纷纷回头观赏,还不忘举起手机录一段。幸好只有四五个记者,而且厚重的机械装备限制了他们的行动,跑了两条街,居然真被宋西岭远远甩开了。他走到僻静处的墙角,累得直喘气。酒劲上头,脑袋发晕,即使休息好了,他也不敢抬头、不敢走动,生怕被人认出,落入娱记手中。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做贼一样,把衣服使劲往上拉,带上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来,遮遮掩掩、东张西望地回到了小家。他不敢肯定记者有没有发现这里,但无论怎样必须赶紧离开,免得以后给凌斯寒添麻烦。他稍稍冷静了一点,盘算着,现在去找傅珩之大闹一通,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还不如趁乱直接回家,从此再也不见这个人。可是,他又有点不甘心。傅珩之凭什么敢这样对他,他现在像个懦夫一样逃了,不是整合他的心意吗?宋西岭坐在电脑前,习惯性地打开了社交账号。他没有把傅珩之删掉,却也没有回复过他一个字。傅珩之每天都孜孜不倦地给他发消息,除了早安晚安之外,还有一大堆酸话,宋西岭严重怀疑傅珩之现在上班的时候,一有时间就拿手机发条消息给他。“宝贝,今天天气不错。”“有没有好好买药吃,家里的药我都包好了,回来取一下。”“需要买药的话,有几个网址可以买到正品[链接][链接]”“晚上突然下雨了。记得多穿点衣服。”“……”无一例外,全部都是这些不痛不痒的话,看上去若无其事,但只要代入傅珩之的语气,就能想象出他说话的样子,那双深邃的眼睛,散发着柔和笑意的嘴角……宋西岭每每看到之后,没有一点舒心,反而酸涩得难以言说。而现在,从时偌那里得知真相后,再重新看这些消息,心里拧得像麻花一样喘不过气来,愤怒的火焰蹭蹭地升腾,他恨不能立刻出现在傅珩之的面前,痛快地把所有的帐算个明白。各种滋味五味杂陈,充满在他的心房,憋得他昏头转向,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他再次想起了那个熟悉的,困扰了他许多年的问题:傅珩之到底把他当作什么?宠物?可他们明明已经解除了合约关系,两不相欠。替身?有人会对自己的替身这样说话吗,未免戏太多了吧?宋西岭百思不得其解。他斟酌了一下,手指放在键盘上,慢慢打字。“傅珩之,你在公司吗?”绿色方框旁边的圈圈转了两秒钟,消失了。宋西岭有点紧张,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聊天框突然抖动几下,音乐声响起,傅珩之居然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过来。宋西岭手一抖,挂断。接着是短暂的[对方正在输入……]傅珩之:“我在,你在哪,我去接你。”宋西岭不想和他解释,直截了当说:“我有事问你,差不多二十分钟到。”然后他迅速把傅珩之拉黑,不给他扯皮拒绝的机会。太阳已经开始落下,但街道两边的路灯还没有被打开,视线不太清晰,宋西岭换了一身衣服,戴上鸭舌帽和口罩,裹着厚重的棉袄出了门。他漫步目的地在街上行走。没有手机,在现代社会几乎寸步难行,只要花钱的地方,就要用到手机,他没法打网约车,决定先走走看,最后用现金坐公共交通。初春晚上的气温仍然很低,宋西岭埋头行走,说不清心里和身体哪一个更冷。他的心情已经非常冷静,平静,如同一潭死水。时偌的出现,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从前,他可以做一个厚脸皮的人,告诉质疑他的人,他就是很喜欢傅珩之,所以这些年他没什么遗憾的,吃亏的又不是他,反而傅珩之才可怜,为了一张合同,还得跟一个不喜欢的人上-床。这种话用来安慰自己,非常不要脸,却也非常有用。可是现在。原来傅珩之才是最大的赢家,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早有预谋,什么喝醉后不小心签多了,什么看他可怜想照顾他,不过是为了应付他的胡言乱语。他就像个笑话一样,被蒙骗了这么多年。这件事想得越深,宋西岭的心止不住地往下沉。傅珩之身边的人知道这件事吗?他们又都是怎么看的?当他们看着自己对傅珩之这样那样的时候,是不是心里都在狠狠地嘲笑他?比如,许初棣知道吗?……大概是知道的吧。那么,凌斯寒呢?他不敢往下猜了。即使穿着厚厚的棉袄,宋西岭还是冷得手脚冰凉,指尖发紫,身体止不住地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