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宋西岭已经预想到了一些场景:封燃屡屡挑衅,傅珩之一开始不为所动,之后来个狠活,一击即中,封燃勃然大怒,场面一发不可收拾。他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和傅珩之算旧账、也不是和封燃表演什么、证明什么的,上个月,杂志社的一位老摄影师傅通知他的作品有得奖的希望,只需要在一个月内保证相当的产出,一等奖将非他莫属,现在正是紧要关头,他没空和另外两人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他转身看着封燃说:“一会儿退房,重开三个单人间。”绕指柔宋西岭重新开好房间后,抽出其中的一张卡,接着直接走上楼梯,留下另外两个人对着剩余的房间磁卡发懵。在封燃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傅珩之看清了三张房卡的门牌号码,迅速伸手摸住那张数字明显离宋西岭更近的,向工作人员微微一笑,道声“辛苦”,飞速去追宋西岭的身影。封燃暗骂了一句,拾起最后一张房卡。预计第二天正式前往拍摄地点,宋西岭收拾好所有东西、给封燃发送几句信息后,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不多时,居然沉沉地昏睡过去,直到有人敲门他才睁开眼,哑声问:“谁?”隔着一道门,傅珩之的声音不太清楚地传来:“西岭,是我,傅珩之。”宋西岭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坐起身来,把门打开一条缝,他倚靠在门框上,看向来人:“干什么。”傅珩之惊讶地说:“你在睡觉?这么早?头发都翘起来了。”宋西岭摸了一下自己的刘海,仍旧说:“你干什么?”“我……哦,你吃饭了吗?”傅珩之提起一个袋子,“吃点东西?”热腾腾的白气从他手中的牛皮袋子溢出,烤肉的味道迅速地钻入他的鼻子里,宋西岭本来想拒绝,然而肚子居然不争气地叫了一声。他的耳根顿时有点发烫,还是没伸手接过,却也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傅珩之把袋子放在他手里,说:“给,趁热吃吧,吃完再睡。”说完,趁宋西岭还在发呆的空隙里,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发,接着笑笑,转身离开了。宋西岭有点懊恼地皱了下眉头,关上了房门。门背后贴了一张镜子,他一眼看到傅珩之抚摸的地方有几簇高高翘起的头发,打开水龙头沾了水,负气般使劲把它们折下去。傅珩之给他买的是卷了烤肉块的饼,里头还夹着几片生菜,每一块烤肉上都裹着厚厚的辣椒粉和芝麻碎,外皮喷香酥脆,内部汁水四溢,饼皮厚实而充满嚼劲,宋西岭以前从没吃过这种饼子,发现竟意外地好吃,甚至超过了他出国后吃过的一切东西,他思索着明天一定还要吃一次。第二天一早,他刚一推开门,就看到在门口等待的傅珩之,见他出门,很快迎上来说:“早,喝豆浆吗”他说话间,宋西岭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明明才刚过六点,根本无法预测傅珩之几点起床,又几点在这里等候。傅珩之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听到你门锁响声,我才出来。你的那位同事好像还没起床,需要我们去叫他吗?”宋西岭接过豆浆和面包,居然都是热乎乎的,他不禁有些惊奇,傅珩之过来到底带了什么?傅珩之解释道:“豆浆是现冲的,面包隔着防水纸袋用开水热了一下。”“……我去叫封燃。”宋西岭面对这样体贴细心到极致的傅珩之,感到无言以对,不得不转身逃离。“原来他叫封燃。”傅珩之跟在身后说,“你这些年就是和他一起运营摄影工作室?”宋西岭不吭声,昨天封燃发信息说自己的房间在他楼上五层,晚上电梯人又太多,实在排不上队。宋西岭决定一会儿坐不上电梯就走楼梯上去。傅珩之无视了宋西岭的沉默,继续问:“他是不是在两年前你们刚见面时,就挺喜欢你的?”宋西岭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回望傅珩之。傅珩之也停住,站好了看着他。宋西岭说:“你昨天说了什么还记得吗?”“记得。”“那就别让我提醒你第二次。”傅珩之顺从地点点头,低声说:“我错了,西岭。”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两人面前,宋西岭扫了一眼空荡的电梯井,摁下按钮迈步进去。两人再没有说一句话。封燃果然还没睡醒,宋西岭敲了一分钟的门他才缓慢地下床开门,在看到傅珩之的一瞬间锁紧了眉头。“他怎么今天也去,干什么,拍什么也要监督吗?”既然是甲方跟进,那么去不去都是傅珩之自己说了算,他们并没有理由阻拦。但宋西岭确信封燃也明白这一点,他现在是犯了起床气,借题发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