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珩之在接了一杯水后终于停止动作,他走到宋西岭的身边坐下,说:“喝点水。”“你走吧,我就是有点饿。”宋西岭把头埋进臂弯里。“嗯,我一会儿就走。”他说,“给你看个东西。”宋西岭一动不动。傅珩之一下下勾着他的手指,宋西岭不胜其扰,抬起头来,只见他右腿的裤管被拉到膝盖以上,俨然现出一片硕大的淤青。宋西岭意识到这是自己刚刚踹的那一脚。“怎么办,很疼,你有药么。”他说,“我不在的这几年,你是不是偷偷练功夫了?”“没有,路口左转有医院。”傅珩之笑了一声,说:“可是你不在的这几年,我练了不少功夫。”宋西岭对功夫不功夫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伴随着亟待发泄的情绪,他的脑海中充斥着蛋糕软糯的口感,巧克力甜腻腻的芬芳,还有碳酸饮料在胃里跳动的感觉。“你走吧。”他垂下了头,再次对傅珩之下了逐客令,即使他知道,自己在做无用功,傅珩之一定明白他的处境,根本不会走。突然他肩膀一沉,条件反射地抬头,只见傅珩之已经正面将他按在沙发上,他的腿跪在自己的身侧,整个人将他包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但宋西岭没来由的,并没有反抗。傅珩之的目光是那么温和,他轻轻地开口:“宝贝,深呼吸,把身体放松下来。”声音近在咫尺,宋西岭一阵头晕目眩。“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情绪需要发泄,你可以哭,可以好好睡一觉,或是听歌、锻炼,甚至可以骂我也可以打我,你可以做任何你乐意的事情,只要那些事情不会让你第二次受伤。”他慢慢地说,“每个人在某些情况下都会产生很多情绪,你要试着接受它、控制它,而不是逃避,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宋西岭紧绷的身体随着他的声音逐渐放松,他有点不适地避开傅珩之温柔如水的目光,说:“你放开我。”他的目光,他的声音,他的气息,都霸占着他周围的每一寸空间,一步步地侵蚀、扩散,让他无处遁逃。傅珩之松开了手,然后顺着他的耳朵抚摸到头顶,愉悦地笑了笑,说:“真乖。现在好好想想,接下来想干什么?”被他触碰过的地方不可遏制地升温,宋西岭慌乱地躲避着,说:“你走开,我要睡觉。”“好,晚安。”傅珩之说。他看着宋西岭低着头跑进摆着折叠床的电脑房,然后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第二天他照例起得很早,把一切都准备妥当。而宋西岭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没多久就催他走。“你待在我这里干什么,再不走我报警了。”宋西岭端着咖啡,冷冰冰地说。忽略掉那双仍然红肿的眼睛、有点喑哑的嗓音,傅珩之已经全然想象不出他昨晚哭到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他又是心疼,又是哭笑不得直叹气,好一招过河拆桥,昨夜安慰了他那么久,甚至才刚吃过他做的早饭,手里还拿着他做的咖啡,这就赶人走。但他还是点了下头,柔声嘱咐:“我走了,中午或者下午过来找你,有事打电话。”宋西岭别开目光,不置可否。傅珩之迟疑了一下,伸手,刚好触到他深棕色的、柔软的发梢,但不过一瞬,他就把手抽了回去。那一下仿佛有一股电流传过似的,刺得宋西岭浑身一震,手掌不稳,滚烫的咖啡从杯口溢出,虎口立刻被烧红了。他也知道自己反应有点过度,但还是震惊地看着傅珩之:“你干什么?”傅珩之的神色也闪过一丝讶异,很快烟消云散。他自然而然地将盛满咖啡的陶瓷杯拿到自己手里,放在桌上,又自然而然地勾起他的手腕,带他走到水龙头的旁边。冰冷的水流冲到手上,宋西岭全程像个提线木偶,随着傅珩之而动作。热咖啡不仅烫着了他的手,把他的大脑也烫得一片空白。他晚上没怎么睡好,虽然暴食的欲望被压制下去,但某些可耻的、蠢蠢欲动的东西在后半夜萌发,表现在一场感触真实的春-梦。最可耻的,是对象还他妈的是傅珩之。可是过程异常真实,真实到他一醒过来就把内裤丢进垃圾桶。之前封燃说他迟迟不找男朋友一定会出问题,宋西岭本来嗤之以鼻,现在不得不怀疑这个说法的真实性。他正胡思乱想,傅珩之有点落寞的声音近在咫尺,从头顶左上方传来:“我想吻你,可我不敢。”轻飘飘的叹息像一缕无奈的风,从宋西岭的左耳掠过,掺着花香,或者迷药,带着极强的蛊惑力,把他的脑子都吹得醉了八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