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说吧,又看上什么东西了?&rdo;我叹了一口气,&ldo;肚子里的珠子就别动了,万一泄了尸气,大家吃不了兜着走。拔几颗假牙倒没问题,挑里边的别人也看不见。&rdo;
胖子嗤之以鼻:&ldo;瞧你那点觉悟,我能看上他那两颗破门牙?老子在思考正事。&rdo;
&ldo;说来听听。&rdo;
&ldo;你看啊,入殓的时候,粽衣肯定不是他自己套的。可谁会闲得蛋疼在裹尸布上描那么详细的地图?龙骨上已经有了五篇详细的墓志铭,就差连大将军几岁开始尿炕的事都记下来了。粽衣上还有什么好写的?&rdo;胖子低头看了看干尸,以一种审视的态度继续说道,&ldo;再瞧这老小子尖嘴猴腮的模样,估计生前也不是什么好官。都说一兵吃三粮,咱老百姓肯定没少受他的奴役,指不定还强抢民女。&rdo;
&ldo;不会吧。&rdo;老揣回忆道,&ldo;我记得有篇颂德赋,专讲克驽多血守镇库、爱民如子、清正廉明的故事。&rdo;
我听他提起墓志铭,这才想起自己至今没有仔细阅读过那五篇重要的赋文。
&ldo;我出去看看,你们给它凑合裹两圈就得了。咱们回头还要找古城遗址,科研保护的工作等小龚同志回来再做补救也不迟。&rdo;我搁下手里的活儿,掀起塑料帘,还没来得及走出工作间,就听老揣发出了一声恐惧的尖叫。
我迅速地回过头,发现老揣已经跳到了胖子身后。胖子手里举着裹尸布,一脸迷茫。我望向老揣,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跟见了鬼似的,脸色暗得可怕,牙齿不停地打着战,发出&ldo;咯咯&rdo;的响声。
我瞥了一眼床上的干尸,心中&ldo;咯噔&rdo;一响,浑身的血液几乎在同一时间冲向了大脑。插在尸体嘴里的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断了。而原本应该合拢的嘴巴,此刻如同脱臼一般张得巨大无比。我屏住呼吸走上前,一手捂在它的眼睑上,一手托住它的下颚使劲推回原位。这个时候,胖子已经握起了桌上的榔头,他动了动脑袋示意我躲开。我紧张地注视着眼前的大粽子,慢慢地松开了双手。
我们三人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生怕一不留神被粽子啃了。我脑中阵阵发麻,始终想不通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大将军的尸体早就风干僵化,肌肉和关节部分退化严重。要说起尸伤人,那在墓里的时候早该发威了。可筷子不会自己凭空折断,工作室里除了我们三个大活人,就只剩下床上的大粽子。如果不是它,又会是谁?
胖子攥着榔头上来要砸,我拦着他;两人观望了一阵儿,并发现没有起尸的迹象。
&ldo;怪了,&rdo;我拔出剩下的半截筷子,切口整齐利落,既不像别人折断的,也不像用牙齿咬断的。&ldo;你看清楚了没有,怎么回事?&rdo;
老揣半趴在书桌上,看着我手中的筷子,飞快地摇头说:&ldo;没看见,我抬头的时候它已经变样了。这,这,这咱们是不是要遭报应?&rdo;
&ldo;别乱想,你先出去,我和胖子收拾这里。&rdo;我挥手让开一条道,老揣毫不犹豫地钻了出去。胖子高举榔头说:&ldo;一不做二不休,砸烂拉倒,省得大家费心。&rdo;
&ldo;那shirley杨回头还不把咱俩的皮剥了。&rdo;我怕日长梦多,抓起布条慌乱地往粽子身上裹,&ldo;先把他绑结实丢洞里再说。如果真敢造反,那就甭客气,让它尝尝社会主义的铁锤。&rdo;
胖子随手丢下榔头,然后和我一同,将干尸捆成了名副其实的&ldo;大粽子&rdo;。我们一前一后抬着干尸准备往外搬,不料屋外传来&ldo;咚咚&rdo;的敲门声。
龚朝阳在绿海没有朋友,是出了名的文疯子。一大清早,谁会忽然造访他的陋屋?我正想着如何应对,整个门板激烈地震动起来。外面的人似乎在下一秒即将破门而入。
shirley杨抱着一大堆文稿,朝我比画道:&ldo;情况不对,快撤。&rdo;我和胖子几乎同时松手,大将军狠狠地摔在地上。可眼下哪顾得上什么文物不文物,满屋子都是盗墓的证据,如果在这儿被逮住,足够我们死一百次了。
老揣率先爬上了窗台,可他手脚不便,动作十分迟缓,急得我上前踹了一脚,他大叫着直接栽了出去。我翻身上窗,习惯性地回头检查了一眼,却发现原本倒在地上的尸体正扭着头,死死地盯着我们逃离的方向。
我心中大骇,但情况危急,管不了那么许多。我毫不犹豫地跳下窗台,落地的瞬间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站稳之后只见老揣双手抱头,跪在地上,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四名全副武装的战士端着枪死死地守住了小巷两头的出口。我再回头,大门已经轰然倒地。面对真枪实弹的战士,shirley杨和胖子并未多做挣扎,老老实实地举起了双手。我和老揣被押回小屋,没过几分钟,一个颇为眼熟的身影走了进来,定眼一看,正是龚朝阳口中的老首长。
小老头儿依旧穿着半旧的工作服,腰间挎着手枪,锐利的眼神缓缓地扫过我们几个,而后一句话也没说,开始在房子里来回踱步。我已经不敢再做什么幻想,满地的图纸,大厅还散落着尚未来得及坑埋的铁器,特别是胖子包里的那套刚从大将军身上扒下来的覆面玉衣,铁证如山根本不容辩驳。
&ldo;报告单参,嫌犯四人,全部落网。请单参指示。&rdo;敬礼的战士声音洪亮,他笔直地站在小老头儿边上,脸色不自觉地露出了兴奋的神情,似乎是第一次执行这样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