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华知道母亲的性子,如今日子眼见得越过越好了,骨子里的清高劲儿、讲究劲儿就又重新冒出头来了,当下也不再劝。
见母亲脸色依然不好,知道她这是还生余氏的气呢,便又拿好东西哄她,“娘,您看,我给您打了一支鎏金的亭台簪,专门找了和合银楼的老工匠呢。您看好不好看?”
“和合银楼?那可不得了呢!”
曾氏别别扭扭的接了过来,看这簪子在窗口照进来的阳光下璀璨夺目的,闪着光华,刚才的满腔郁气这才消失不见了,却把簪子收好往锦华手里一塞,“你以为这金子银子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啊?我还缺你这点子首饰了?!拿回去拿回去!省的让姑爷知道了,说你贴补娘家呢!”她可不想赚个坏名声。
锦华把盒子搁到了小桌上,笑道,“您放心,这是我自己的铺子里赚的,我爱给谁就给谁!他可管不着!”
曾氏听了才不再拦着,锦华又把簪子拿出来给曾氏插在发间,又把靶镜拿出来帮母亲照着。
曾氏喜滋滋的照着左右看了看,回头又嘱咐闺女,“下不为例!以后不可再胡乱花钱了!还有,给那位的,意思一下就行了,怎么给那么好的一副银镯子啊!她怎么消受得起!”想到那银镯亮闪闪的好做工,更十分的愤愤不平。
锦华十分无奈,只好含糊的应道,“我对她好,不也是为了锦年还有您和爹么!”
“唉!这媳妇婆婆,就是八辈子的仇家啊!”曾氏无奈的拍了下膝头,眉头紧锁。她是个有眼光的人,倒也深知其中的道理,无奈到了自己身上。照样还是看不破。
午时锦年回来,姐弟俩相见俱都十分欢喜,锦华详细的闻讯他在李记木雕作坊的情况,锦年哪里会说别的,在爹娘面前,一般都是把头低着,甚少抬头,对于姐姐的问询也都是一句闷闷的“挺好的”作答,令关心弟弟的锦华听得很不尽兴。
锦华对这位木头疙瘩弟弟也是无法,暗暗叹了口气。转眼又看到父亲瞧着弟弟那不冷不热的样儿脸上怒气隐隐,又吓了一跳,忙又叫桃子把个一尺来长的匣子取出来。想法子把父亲的注意力因开来,“这是我请你姐夫托人在江南寻了工匠描的那边木器上的时兴样子,看着很有几分新鲜,便也想照着打一套首饰匣子,并几座炕屏。你来看看,可能做得?”
锦年一听倒是精神一震,连忙接了过来当即打开一眼,立时便挪不开眼了,“这些花样倒真是有意思,以前虽然未曾做过。倒是可以一试的。”说罢竟然盖好盖子,把盒子往腋下一夹,兴冲冲的就要往外走。
见儿子如此的不知规矩。二爷夫妻俩的脸色顿时变了,正要出言阻止,余氏早已经几步赶了过去,笑着一把拉过丈夫,打趣道。“你也真是个痴的,见了这些东西就什么都忘了。如今姐姐来了。一家人正吃着团圆饭呢,你这是急急忙忙的要做什么去?还不给我马上坐下,一切等吃完了饭再说!”
锦华眼尖,就见弟媳偷偷的在袖子底下掐了弟弟一把,锦年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看着姐姐呵呵一笑,又回头佯作发怒的瞪了妻子一眼,便顺从的又挨着妻子坐下了。
锦华忙低头掩去了脸上的笑意,强忍着没笑出声来,哈哈,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个弟弟还偏就吃这一口呢。
二爷本想要发怒,又要顾忌到儿媳妇的面子,还当着亲亲闺女的面,到底没有发作,只暗暗的运了半天气,低头闷闷的自斟自饮起来。
饭后锦华又陪着母亲聊了几句,不过是听母亲控诉自己弟媳妇如何如何不好,末了见她有几分疲倦,知道母亲一向喜欢午休,要不然就会头昏气短的各种不舒服,便自觉的告辞了。
二奶奶留她,她便说要上花想容瞧瞧去,日子长了不去放心不下。
锦华到了铺子里,朱阁忙笑着迎出来,陪着锦华先把铺子里陈列的成衣挨个检视了一遍,一边跟锦华说着哪个样子卖的好,哪个样子利润太薄。
两个人一边看着,一边讨论,看完了前边又去后边绣坊里看绣娘们做工的情况,不知不觉间一个多时辰就过去了。
锦华把事情该交代的都跟朱阁交待完了,才有功夫坐下来喝杯茶润润嗓子,看看天色,已是不早了,正想要回家的时候,朱阁却一脸为难的从外面进来。
“奶奶,外面来了个客人,看见您的骡车停在外面,硬说有笔生意要谈,而且非得见您本人才行呢。”
锦华十分疑惑,“什么样的客人啊?”
朱阁脸色更不好了,一咬牙,到了近前低低的回禀道,“是飘香楼的。姓白。。。”
锦华心头一跳,手上的茶碗险些就打翻了,“哦,难道是那个小有名气的白卿卿?”
她身在内宅,这种事本是无处去打听、无处去问的,又不能真个去问那个人,所以,这还是她悄悄的让游显胜打听来的,但所知也有限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