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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第1页）

闻言，众官皆是不解，殿内一时响起窃窃的议论声。

只有朱文礼猜到：父皇定是认出了姜颜的字迹，刻意打压。毕竟于他看来，姜颜再有本事，大明的状元也不能是一个女人……

翰林学士再拜天子，问道：&ldo;陛下，所有贡生的考卷皆已糊名，我等并不知这份策论的主人姓甚名谁，不知陛下为何就笃定此人身份不妥？如若真的不妥，也应交予阮尚书核查其祖上三代有无作奸犯科者再做定夺，臣恳请陛下三思，切勿以一己之念而错失栋梁之才。&rdo;

皇帝自然不能说出真实缘由。

上次鹿鸣宴一事，他虽默许姜颜入仕，但只许姜颜以男子的身份参与考试，并命朝中上下三缄其口。殿试核查贡生祖籍身份，姜颜的存在已成了公开的秘密，却无人敢放到台面上来说，包括皇帝自己。

又或许上次鹿鸣宴，姜颜不过是在刻意藏拙，故而此番崭露头角，杀了皇帝一个措手不及。

皇帝只当姜颜是个稍有才学、却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儿，等着她殿试之上贻笑大方，顺便借此给专权僭越的皇后一个响亮的耳光……谁知，姜颜一步登天，即便糊了名也能让饱读诗书的读卷官和大学士交口称赞，奉为魁首。

见众官迟迟不愿裁撤姜颜的答卷，老皇帝意义不明地吁了声，蜡黄而没有血色的唇蠕动着，似笑非笑道：&ldo;朕求仙问药十载，还未退位，可怎的，说的话便不顶用了？&rdo;

闻言，众官惶恐，忙跪拜叩首道：&ldo;皇上恕罪！臣等忠心可表，皆是殚精竭虑为大明网罗贤才啊！&rdo;

皇帝沉默不语。

……

而此时，姜颜对宫中的风起云涌并不知情。

花明柳暗，李白桃红，此时阳光正好，她站在寂静小院的桃枝下，长长地伸了个懒腰，随即提着嫣红的百褶罗裙下了石阶，带着笑意的目光望向秋千上，对抱刀端坐的苻离道：&ldo;怎的突然要带我踏青？&rdo;

苻离头顶横斜数道交错的桃枝，枝头芳菲残落，绿意渐浓。春光透过枝头落在他身上，斑驳明暗，柔和了他过于清冷的容颜，他从秋千上起身，道：&ldo;明日我要出门查件案子，不能在应天府陪你。&rdo;

又要出门？

姜颜笑意一顿，片刻才恢复常色，问道：&ldo;要去多久？&rdo;

苻离道：&ldo;若案情顺利，则五六日；若多波折，半月有余也未可知。&rdo;

姜颜叹了声：&ldo;好不容易我能清闲些了，你又要忙于公务。好罢，既是要小别数日，我便陪你去踏青，了了你的心愿便是。&rdo;顿了顿，她问，&ldo;可要约上小璟和魏惊鸿一同前往？还有阿玉和阿雪……&rdo;

话语一顿。枝头残花随风飘下，零落成泥，她才恍然想起阿玉重伤未醒，而阿雪也在去年年底回了沧州。

曾经青春年少、风光无限的少年少女们，终究是如这落花一般或开或败，天各一方。

见她怔然，眼底的笑意也淡了些许，苻离便抬起一只束着牛皮护腕的手来，轻轻弹了弹姜颜的脑门，唤回她的思绪道：&ldo;就我和你去，不带旁人。&rdo;顿了顿，他又略微不屑地补充一句，&ldo;人多碍事。&rdo;

额间酥麻中带着些许痛意，姜颜抬手捂在额头上，心中的惆怅散尽，眼中一副看穿一切的聪慧，挑眉望着他问道：&ldo;小苻大人，你莫不是又在偷偷计划着什么罢？&rdo;

被猜中了心事，苻离索性拉着她出门，神情别扭：&ldo;你去了便知。&rdo;

&ldo;哎你等等，我换身衣物。&rdo;姜颜挣脱他的手，兴致勃勃道，&ldo;穿裙子踏青诸多不便，我换身骑射服，同你骑马前去。&rdo;

说罢，她转身朝厢房走去，中途想到什么似的，她又小跑着折回来，一把揽住苻离强劲有力的腰肢，笑着拍着他的后背，&ldo;一会儿就好，小苻大人稍安勿躁。&rdo;

苻离被她哄小孩似的语气逗乐了，明明嘴角微扬，还要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淡定颔首，道：&ldo;少啰嗦，快去。&rdo;

换了浅绿色的骑射服，二人徐徐骑马朝西郊山陵行去。

流云之下，姜颜手里拿着一根新折的柳条，抬臂遮在额上，挡住越发刺目的太阳，笑盈盈道：&ldo;还好在国子监中学会了骑射，将来真中了一甲进士，官封翰林，就不怕不会打马游街啦！&rdo;

苻离一手稳稳捏着缰绳，一手握着佩刀，身形在颠簸的马背上依旧挺拔如松，顺口问道：&ldo;即便入了翰林，也不过是六七品的小官，你要如何行动才能严惩薛睿？&rdo;未等姜颜回答，他目光一沉，警告道，&ldo;先说好，不可硬碰硬，凡事以保全你的性命为先。&rdo;

&ldo;我自然不会傻到以卵击石的地步。&rdo;姜颜道，&ldo;若我能中状元，拿到御赐金牌令，重审冤案便要简单得多。&rdo;

&ldo;以当今天子多疑避世的性格，怕是不会让一个女人夺得殿试魁首。&rdo;望了眼姜颜的面色，苻离又放缓语气，安抚道，&ldo;我并非是在打击你，只是担心……&rdo;

姜颜却是早料到如此似的，面上没有一丝阴霾失落，依旧没心没肺地笑着：&ldo;我知道呀。若我真落榜了也无碍，我已尽了全力，自是问心无愧了。阿玉的事，少不得&lso;围魏救赵&rso;多花些功夫而已。&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