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因为禁制而难以动作的时间里,赞恩将他护在了身后,满是不赞同地指责着那些之前将他包围起来的人。
“……他仅仅是个被尤金带来的生化人而已,你们何必要这么针对他?”
面对着其他战斗员的不满,赞恩依旧固守着他的立场。似乎在他的眼里,就算肖是个废物,那也是罗勒选出来的废物,旁人并没有置喙的余地。
被他揭穿了身份的肖站在一旁,沉默地承受着来自他人的好奇眼神。像是终于听进去了赞恩的话,他们看向肖的眼神里多了一份被说服后的理所应当,仿佛这个人外貌和身手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
——毕竟不是人类啊。
肖本应十分熟悉这样的态度,却在彼时格外分明地感受到了被排除在外的隔阂感。
……那大概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失去了为人的身份。
赞恩像一条真正的护卫犬,忠实地守在了肖的身边,直到之前来找茬的人全部散去。拿回了行动自由的肖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看了他一眼,也准备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赞恩开口叫了他的名字。
肖回过头看着他。青年的表情里带着不加掩饰的疑惑。
“你好像很不喜欢我,为什么?”赞恩一边侧了侧头,一边仔细地观察着肖的脸。“从一开始,你看着我的样子,就好像我是什么威胁。”
像是观察到了肖微妙的表情变化,赞恩微微睁大了眼睛,然后用动物一般的直觉下了结论。
“……是因为我的脸。”
肖依旧没有说话,双手却紧紧地握成了拳。
赞恩思考了两秒钟,然后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真的好可怜啊。”
高大的青年这么说着,眼神里透露出了一种毫无恶意的,真挚的同情。
……
浴室里,肖将长发拢到了额后去,再按下了花洒的关闭键。还残留着的水珠从他的睫毛和下巴上落下来,被水雾围绕的肌肤白得有些透明。他手臂上的血迹已经不见踪影,上面几道狭长的伤痕却怪异地显眼——在被水浸泡之后,它们的边缘已经微微泛白翻卷,并不是人类该有的肌理。
如果不去修复,这样的伤口不会自然愈合,而是永久地挂在这里,嘲笑地般地向他人告白着他的身份。
肖垂眼看了看这样的伤痕,脸上的表情却很平静。
……就在十几分钟之前,他快步地从训练场走回房间,觉得自己像是在逃回尤金身边。不管是赞恩最后的话语也好,训练场上他人的眼光也罢,都让他怪异地难以忍耐。
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尤金是他日日相对的唯一一个人。这个人的笑容,语句,态度,从未因为他的身份而改变。而当尤金看着他,他会觉得自己的奢望或许不是奢望,自己逾越的渴求也都情有可原。
在习惯了这样的对待之后,他差点忘了自己只是别人眼里的一件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