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个留平头的青年叫什么名字?&rdo;我踯躅了一下,去见他们的工头。
&ldo;阿基仔。&rdo;
&ldo;他是那里人?&rdo;
&ldo;我们搭外景的工人都是临时召募来的,我不知道他是那里人。&rdo;
&ldo;他是不是爱下棋?&rdo;工头摇摇头,两手一摊,便又去做他的工作了。
我站在旁边端详很久,忍不住抬头高唤了一声:&ldo;棋子!&rdo;
年轻人停止手边的工作,用茫然的眼神望了望我,&ldo;我……&rdo;我的话尚未出口,他又继续做他的工作。
&ldo;棋子,我是阿玄,你不认识我了吗?&rdo;
&ldo;先生,你认错人了。&rdo;他脸无表情的说。
&ldo;你小时候常和我一起的呀!你爸爸旺火呢?&rdo;我热切地怀抱着希望地说。
&ldo;先生,你认错人了。&rdo;他绉着眉,冷冷地说。
我不敢再问,只能站得远远地,看那一座脆弱的、随便搭盖起来的外景房年,在薄暮的海风中渐渐成形。
当夜我折腾了一夜,想起日间那一个熟悉的影子,与我幼年时代的影像一贴合,不禁兴念起许多生命的无常,我几乎可以肯定那个脸和那个神情,便是隐埋在我心最深处的棋子。
&ldo;那一定是棋子!&rdo;
我便在这一句简单的呼喊中惊得每根神经末梢都充血的失眠了。
第二天,我再到外景地去问工头,他说:&ldo;伊喔,昨日晚也不知为什么说辞工不做,拿着工钱走了,现在的工人真没办法……&rdo;然后他想起什么似地惊诧地问我:&ldo;先生,找他有什么事吗?&rdo;
&ldo;没有,没有,只是问问。&rdo;我心慌地说。
那一刻我知道,棋子将在我的生命中永远地消失了。
不论处在任何景况,都还有幸福的可能,能在绝壁之处也见到缝隙中的阳光。
幸福的开关一直到现在,我每看到在街边喝汽水的孩童,总会多注视一眼。而每次走进超级市场,看到满墙满架的汽水、可乐、果汁饮料,心里则颇有感慨。
看到这些,总令我想起童年时代想要喝汽水而不可得的景况,在台湾初光复不久的那几年,乡间的农民虽不致饥寒交迫,但是想要三餐都吃饱似乎也不太可得,尤其是人口众多的家族。更不要说有什么零嘴饮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