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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现在的我们，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可是对於现在的我来说，工作才是最重要的。你说的……”张天皓打断我，“所以，你现在没有办法接受我吗？”“……我不知道，抱歉，我需要些时间。”上海女子图鉴14城内新开了家私人美术馆，上回那本《30under30》主题采访的杂志主编说有人送她两张门票，想邀我一起去看画展，以答谢我的拔刀相助。那期杂志销量不错，连带她也被总编夸赞，发了个红包。她说这家新开的私人美术馆很有意思，门票嘛老贵，主人又神秘，很少出现在公众视线里，她想采访其主人，一直找不到门路，这回难得可以登堂入室。我被她说得来了兴趣，工作日抽个空去，到了那里，她又被总编临时抓差，去采访刚拿了大奖的女明星。女明星在上海只停留一天，下榻在西郊的宾馆，从美术馆过去只需要十分锺车程，她说要新闻就要蹭热度，扔下我就走了。来都来了，我只好一个人看这个抽象派画展。这个画展是一个私人收藏展，主人收藏的都是一些日本小众艺术家的抽象画，绘画者名气不响，收藏者别具心思，倒是相得益彰。艺术家嘛，如果没有一些口味奇特的人去捧场，只怕要饿死。我看看画，再看看看画的人，个个打扮入时，艺术范儿十足，全场不超过十五个人。真是曲高和寡。我走走停停，确实对收藏家比画更感兴趣。这些画如果收藏了等升值，只怕要些时间，如果纯欣赏，那收藏者就耐人寻味了。我不免在心里骂主编，都怪她，把我的好奇心勾了起来。我看看那些画，画作旁边的文字介绍只写着画家的名字，并没有收藏家的名字。我用手机拍下画作，再在手机里放大细节，看那些微妙的笔触。这时，一个中年男人走到我身旁，陪着看着墙上的画，问：“你这赏画的方式倒是独特，鉴定出真假了吗？”我笑：“我不是鉴定师啊，为什麽这麽问。”我打量一下眼前这个男人，四十来岁五十岁不到的年龄，头发微有些斑白，修剪得极精细。他的脸上有儒雅的文人气质，但眼神深不可测。他也笑，“那为什麽放着画不看，要看手机里的？你在手机里放这麽大，就像鉴定师在鉴定珠宝。”我轻轻一笑，“看画嘛，当然有各种看法，看完构图看色彩，看完色彩看光影，看完光影看手法。这个画没有光影可看，便看看技巧。画中的色块和线条堆叠挤压，看似平和、随意，其实有一种内在的冲撞，把观者的舒适感从内部打破，让人看得心里不平静，想赶紧离开。要是看莫奈的睡莲池，就不会有这样的感觉，那个是可以对着看一天的。”这些年我练得越发老脸老皮，认识不认识的人都可以胡说一通。像眼前这个人，一定是有很深的背景，换了是十年前的我，肯定嚅嚅地问一句答一句，现在，人家说一句我说十句。这毛病得改。我提醒自己。为什麽我觉得他背景深呢，看他的装束。这个男人穿着看似随意，但衣料是顶级亚麻，幼滑细腻，外搭一件设计感十足的休闲外套，再加上保养得当，身材和面容完全看不出已经人到中年。而他正笑盈盈看着我。我在心里把他的年龄又加了三岁。他请我坐。我们坐在面对画作的中间休息长凳上。他问：“小姐怎麽称呼？”“罗海燕。”这不是广告商聚会，我用不着说出我行走江湖的艺名。他马上自我介绍：“鄙姓林，单名立，林立。罗小姐，幸会。”我点头，也说幸会，他又接着问：“罗小姐很懂艺术，平时也喜欢看画展？”“我不懂啊。今天是朋友约我，到了又被老板叫走，我只好一个人看。来都来了嘛，偷得浮生半日闲。”我摇头，“艺术嘛，只要能说出道道来，人家就觉得你懂。刚开始为了工作需要，看看名家名作，看看艺术史，说得上两个名字，不至於和人说话插不上口。不过看多了也觉得让人很愉快的事情，遇到好的画作，还是受益匪浅的。”“比如莫奈？”他笑。“比如莫奈。”我也笑。世上皆知莫奈的好，那光影的捕捉何人能及。林立越发有了兴趣：“哦？罗小姐从事的是艺术类工作？”我摆手，“哪里哪里，广告界罢了，离艺术还有些距离。”“能让人心甘情愿掏钱买单，当然也是一门艺术了。”他诚心地说：“其实这个市面上大部分的艺术作品，有时候跟钱无关，有时候跟艺术家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