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头,与韩天遥等接过那边牵来的马匹,随着宋昀往皇宫方向行去。
施铭远落于最后,于天赐已悄悄蹩上前来,低低道:&ldo;世子认为,想让两位小公子顺利回来,还是将朝颜郡主留下的好。还有,世子说,朝颜郡主之事已让皇上不满很久,建议相爷找机会缓解缓解。&rdo;
施铭远的目光便不由扫向那个气定神闲行走于一干高手间的素衣少年。
算时间,他应该在朝颜郡主出现不久便已从秘道回宫,而他敢在这半夜三更去惊动楚帝,也可见得他的胆量和楚帝的宠爱。
这少年一点都没辜负他这么多年的培养和诱导。
不过,他是不是太聪明了点儿?
难以掌控的棋子,不是好棋子……
十一心跳得很快。
虽然幼年便被师父带到宫外学文习武,但她从来没觉得皇宫遥远。
这个寻常人看来神圣尊贵高高在上的地方,是她的根,她的家。
她从记事起便晓得自己早晚会回宫,母和随侍总是在告诉她,凤凰山麓的那座大楚皇宫多么的华美精致,宛若天宫;而她在宫城里的母后又是何等的雍贵优雅,母仪天下。
可就是那样常人看来高不可攀的父皇与母后,从不曾忘了他们那个被带出宫的养女。
离开再久,相隔再远,他们总是记得每月叫人送来她的日常应用之物,并不时送来她可能会喜欢的稀奇之物。
湖虾肥美的季节,她在别处也吃过西湖炙虾,但个头和味道都不能和宫里送来的相比。
只因为她说了句喜欢,从五六岁上,后来每年地方官贡上湖虾时,宫里都会先分两篓送到她那边。
皇宫就是她的家,皇宫里最至高无上的那两位,便是她的父母。日积月累的舐犊情深,不论身处庙堂之高,还是人在江湖之远,始终不曾忘却,且无法割舍。
那一切从不是幻觉,却的确是谎言。
于十一是,于至高无上的那两位,更是。
眼前的福宁殿乃是楚帝寝宫,她少时回宫便常被领来玩耍。
盘龙柱,水晶帘,云母扇,琉璃屏,俱是她熟悉的陈设。
自然,更熟悉的,是那个日渐苍老却始终温和慈爱的老人。
真的……已经是老人。
那么冷的凌晨,殿门居然大开。宫中燃着两座高大的铜质连枝灯,将殿内照得亮如白昼,愈发显出殿内那人的焦灼和苍老。
他并未坐于他的宝座,也没有那日接见韩天遥时的和蔼慈煦,正负着手在殿内来回走动,不时拿手掩着唇咳嗽几声,那清瘦的身躯便显得有些佝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