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半夜的棚户区,寒风裹着湿气从每一条胡同和墙缝里溜过,又缠上夜行的人。
陶树急匆匆地跑出来,才发现自己刚刚回家脱掉的外套忘记了再套上,一出了楼道,就冷得原地打了个哆嗦。
费时宇真的没有要等陶树的意思。
陶树冲出楼道,冲到外面的胡同里时,只远远看见了一个高大的背影,凌晨四点寂静的棚户区,他不敢喊,只敢追。
费时宇出门之后就冷静下来了。
他听说陶树受了点小伤的时候只有一点烦躁,但这一点抽象的烦躁像埋藏的引线,当具象的陶树顶着那些伤冲自己笑的时候,复杂的情绪摩擦出火花,瞬间点燃了引线,引爆了怒火。
为什么要走?他也想不明白,只直觉再留下去,要面临的就是自己最不齿的失控。
有什么必要?
身后有人跑动时带起的风,有由远及近的喘息。
费时宇停了下来,转身去看,然后被刹不住车的陶树扑了满怀。
陶树好容易追上了人,不知怎么想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怕他再跑了,于是不顾一切的,他直接上手紧紧环勒住了费时宇的腰,吃力地在他身后抓住自己的手臂,环成了一个圈套。
&ldo;放开。&rdo;费时宇被勒得太紧了,拍了拍腰侧的手臂。
&ldo;对不起。&rdo;陶树纹丝不动,脸上的伤磨在布料上的疼痛也顾不上。
&ldo;你对不起谁?&rdo;费时宇余怒未消,举着手像是投降,并不回应这个蛮横的拥抱,&ldo;对不起我吗?&rdo;
&ldo;对不起,对不起,&rdo;陶树突然觉得委屈,疼在自己身上,却好像谁都对不起。
人委屈起来,就变得不讲道理,只贪别人的心软。
&ldo;我挺疼的,你别生气好不好?&rdo;陶树把脸埋在费时宇肩窝里,闷闷地耍赖。
陶树的声音太会装可怜,费时宇扛不住,还是缴了械,手放下来,发狠一般地捏了捏他的后颈和肩膀。
&ldo;现在知道疼了?鲁莽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现在?&rdo;费时宇口气狠恶,但很快就说不出话来了。
陶树在用耳朵蹭他的下颌,凉凉的,痒痒的,讨好地安抚撒娇。
费时宇觉得自己小肚子上的肌肉都绷紧了,趁着陶树抓在自己身后的手放松,扣着他的肩膀就把人从怀里扯了出来。
&ldo;做什么?找干?&rdo;费时宇冲动之下,说得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