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前所未有的震撼,与那庞大的地下冰川内部相比,叶棂栊是极为渺小的一个存在。
里面那一具具方形冰块里被封存着的人类不知为何竟让叶棂栊突然感觉有些酸涩。
这是一处远古遗迹,这是一处封存着所有这个种族尸体的坟墓,这是他们最后安息的地方。
叶棂栊静静地走在那一个个方形冰棺的中间,她的脚步声很轻,似乎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她像是害怕,害怕她会打扰到这些人的安眠,打扰这里安静而又祥和的气息。
前方的巨大冰棺挡在叶棂栊的去路上,叶棂栊与它相隔不足一米,透过那层半透明的坚冰,叶棂栊静静地打量着里面那个被冰封的人。
那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呐,斜挑的英眉下是一双紧闭的眼眸,睫毛垂落在眼脸上却有一种格外的柔和,坚挺的鼻梁底下是性感的嘴唇,只是此刻那嘴唇上早已失去了鲜艳的血色,而是一片苍白。
刀削一样有棱角的下巴微带着一丝桀骜不驯的意味,黑色的短发更加凸显出那种别样的男人气息。
即使他尚未睁开那双眼眸,却仍旧带给人一种唯我独尊的霸气和强烈气势,就如同这整片遗迹的主宰。
“你终于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叶棂栊转头看向身后,淡蓝色的冰墙仍旧是那么的剔透,里面的人影纤毫毕见,可是她却没见到任何一个说话的人。
转过头,叶棂栊重新看向那具冰棺中的男人。
良久,叶棂栊道:“我来了,是你让我来的。”
她的视线紧紧的盯着冰棺中男人的眼睛。可是不一会,叶棂栊便移开视线,走过那具冰棺,抬脚轻轻站上冰棺后面的台阶,在台阶的后头,一具又一具的冰棺就像是守护这个大殿的士兵一样,整齐有序的站在那里。
放眼望去。看不到头尾。所有的冰棺里面都冰封着一具具族人的身体,散发着寒意,屹立在这里。一万年,一百万年,一千万年,守护着这个地方。
“你是谁?”那个声音响起。仿佛就在叶棂栊的耳边。
叶棂栊站在这个坚冰打造的巨大宫殿的中间,唯一的高台上。她的四周,她的脚下,全都是一具具冒着白气的冰棺,整座地下冰殿。空旷且辽阔,却只有她这么一个活人。
“你又是谁。”叶棂栊挑眉,在高台上慢慢的转了一圈。打量着密密麻麻的冰棺,空中白气飘逸。冷意不时地侵染着人的皮肤,她同样问道,目光看着远处的一片虚无。
这一次,那声音回答的很快:“我是灵玉族的族人。”
叶棂栊转头看向她身前那具巨大冰棺中的男人。
“那你为什么让我来?”叶棂栊问道。
她的声音很轻,在这诺大的地下冰山大殿,显得那样的缥缈。
“因为你也是我们灵玉族的族人。”那声音响起,与最开始带着一丝悲凉的语气不同,开始严肃,开始深沉。
叶棂栊一愣,握在刀柄上的右手突然停住了,她皱着眉,重新看了一眼这庞大的地下宫殿,还有那望不到顶的冰川上头,以及在她身前,那具最大的,站在石阶上的冰棺。
“你说什么?”
叶棂栊皱眉,声音里不自觉得带着一丝惊讶和奇怪。
“你身上拥有我们灵玉族的血,所以你是我们灵玉族的人……”那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轻微,甚至到了最后叶棂栊不得不竖起耳朵想要听清。
可是就在下一刻,叶棂栊晕倒在石台上面,手不自觉得从刀柄上脱离,一抹蓝光从她躺倒的坚冰上升起,然后逐渐的覆盖住叶棂栊的全身。
而在另一个时间,叶棂栊睁着双眼,仿佛能听见自己轻轻地呼吸声,可是她却无法看见自己,仿佛这里只有她的灵魂存在。
下一秒,痛楚从身体的各个地方传来,她就像是突然附身到谁的身上,替她感受着那来自外界的痛苦。
时间在这一刻拉的极长,也变得非常缓慢,叶棂栊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似乎在跟着那个人不停地闪躲。
风声和枪声不断地响彻耳边,一秒钟的时间被无限拉长,她似乎在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子弹,那些麻醉枪不断地扎在自己身上,而她所附身的这个人也在同一时间被枪射中倒地,但是他们没有任何攻击的趋势,只是一遍又一遍用着他们听不懂的语言说着话。
奇怪的是,叶棂栊从未在联邦听到过任何一种类似这样的语言,却格外的能明白他们的意思。
“不要攻击我们,我们是灵玉星的族人,我们是星际联盟的人,我们带着友好想要和你们交流,不要这么对我们……”
声音一直都没有停止,在叶棂栊的眼前,时间仿佛变得极慢,她的耳边也只能听到那短暂的呼叫声,和一直不断的枪声。
良久,声音渐渐停止,可是叶棂栊却仿佛从那人的身上浮现在上空,低着头,看着脚下的一切,人类穿着隔离服,搬运着那五个与他们没有任何区别的人,然后把他们装进车的后备箱,几辆卡车从极寒的冰川上方开走,一直到他们在冰山中的基地,一座大大的地下雪堡。
叶棂栊的心开始剧烈的跳动,就好像是即将要见证到什么的发生。
她看见那些人将五个人从车的后仓库里拿出来,然后一一放进透明的玻璃长管——那东西就像是透明的培养舱。
在那东西的底部甚至还有一些粗粗的管子以及白色的电子控制屏。
叶棂栊感觉浮在空中的自己似乎有些颤抖,她亲眼看着底下的那些人将锋利的手术刀插进他们的胸膛,然后快速的从他们的胸腔里面取出一颗蓝色的心脏。
本应该鲜红的血液,竟是蓝色的,从他们的伤口处流向透明的玻璃管里,沿着他们雪白的皮肤缓缓蜿蜒向下,就像是春天刚刚化冻的溪流流淌在那条早已干涸的小溪河道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