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也许会终结一切,也可能是一切的开端。看着墓碑上“安王江天旻”五字,他恍惚间又想起了那段同生共死的日子,一起煮酒论剑,一起跋山涉水,一起浴血奋战。啊,多么遥远的事了啊!可是,往事历历在目,犹如昨日。抬手接住下巴处滴落的晶莹水珠,云则析透过它看到了自己的可悲可恨。这辈子,就只流这一次泪吧,毕竟太丢人了。江大哥,我说的对吗?可惜,除了知了的叫声,并没有人回应他,也不会再有人回应他。抹去指尖的泪珠,云则析一挥袖,就离开了皇陵。他要去找江天还,是梧桐请他帮忙去的,他不能辜负梧桐的信任。另一边,知了的声音和毒辣的日光交杂而起,跑了几天的江天还觉得自己都快要渴死了,要不就是立马就会热死。他抹了一把脸,抹下满手心的汗水,还好穿的薄,而且还有树林对阳光的遮挡,不然他可能真的会被活生生热死。“栗子,还有多远?”一旁扶着高大的树木四处打量的栗子犹豫着道:“应该不远了,我们再走走就能离开这片林子了。”“喝点水,我们继续走吧。”江天还抬头看着遮天蔽日的树木,把水壶递给栗子。“我不渴,我们快走吧。”栗子把自己头上的面巾绑紧。他害怕族人追上来,他姐姐当初也想离开族里,结果被抓回来拿去祭拜山神了,如果他被抓住了,虽然不会被拿去祭拜山神,却会被活活烧死。族里那些老人认为离开那片区域,就是背叛了族人,必须受到惩罚。所以栗子很担心,他担心自己被抓住,也担心原本就被族长打算养好之后拿来祭祖的江天还大哥也被抓住,那样的话,他会被活活烧死,江天还大哥也会被处以极刑,然后活埋进祖坟里。江天还可不知道那些族人好吃好喝地养着他,是为了拿他去祭祖,他此刻只担心雲玥出事。两人继续赶路,到了一片难得的空地,江天还却拉住了栗子。太安静,仿佛最后一阵风声带走了刚才还唱个没完的知了,一切都安静下来,连风都没有了踪迹。“有人追来了!”栗子瞳孔微缩,看到了周围晃动的草丛树叶。“快走!”江天还拉起栗子选了一个没有动静的地方就跑,脚下深一下浅一下,完全顾不得其他。“哪里跑!”周围的人包围过来,江天还余光一瞥,确实是那个村寨之人的打扮。他刚要停下,就反被栗子揪着往前跑。“别停,他们会杀了我们的!”栗子的手有些颤抖,因为他想起了被涂上厚厚的妆容,戴上面具,然后放在船里送进山神洞的姐姐。他在洞外很远处等了好几天,都没有等到姐姐出来。那时候,出现在他脑袋里的,是姐姐面具下心如死灰的眼神。如今这双眼睛透过重重面具射过来,却是那么的恶毒可怕。那是祭司和她的几个徒弟,她们是族中最可怕的东西!看到那些人手里的兵器,以及他们脸上的恶毒仇视,江天还哪里还不明白此刻的处境,他抱起栗子,选好方向就一路狂奔。可惜他对这片地域不熟悉,那些人紧追不舍,又熟悉地形,要看这就要追上来。江天还并不是不想动手,可对方人数众多,恐怕一个族里的人都追了出来,毕竟双全难敌四手,更何况对方的某些奇怪手段他完全无法对付,他此刻停下动手等于束手就擒。江天还也并不是不想运起轻功带些栗子飞走,那样对方肯定追不上他们,可问题是他的内力荡然无存,根本无法凝聚。汗水大颗大颗滑下,呼吸也越发急促,树枝扫下脸上,疼痛叫人难受,喉咙痛得像要冒火,双脚也沉重如铅,江天还头一次感觉到自己如此狼狈,被一群乡野村夫追赶着满林子跑,无头苍蝇一般,寻不到出路,找不到退路。好几次族人那锋利的矛都快要戳到栗子眼睛上,但栗子一声不吭,只是从他手上越来越大的力道,就能感觉出他此刻有多么紧张、恐惧。“呼……呼……”江天还眼前阵阵发黑,全靠毅力撑着,不然他恐怕早就倒下了。“江大哥,你放我下来自己跑吧,你跑得快!”栗子扭着胳膊要下来。“别动!”江天还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再动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了!”栗子不再说话,眼眶里却充满了泪水。身后渐渐没了动静,江天还快速回头看一眼,那些人缀得远远的,被重重树影挡住,应该是累了。前面不远处就是这片林子的出口,江天还打起精神,奋力往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