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扶着椅子慢慢坐下,连岁慌忙拿起电话,“爸…”泪水不受控地成线滴落。
连衡看着比以往更清瘦的儿?子,也不禁红了眼?眶,“岁岁…不哭。”
听闻儿?子活着,还要来探监,连衡高兴得觉都睡不着。此刻的心情,他和?连岁一样?。既开心,又心疼。
自从在?新闻上看见?连岁驾车坠江后,连衡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此后他就跟丢了魂似的,在?监狱里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一次做工的时候不慎摔倒,本就好些天没吃降压药的他,因为突然的外力作用突发脑溢血。幸亏抢救及时,才捡回了一条命,此后就留下了毛病。头疼,腿脚不利索,记性也越来越不好了。不过他根本就不在?意自己这?些病痛,因为对他来说,儿?子没了,他的人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活着,就是等?死。
如今再次见?到连岁,他朽木一般的人生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力,终于活了过来。
“爸…您老了…”连岁泣不成声。
“哪有…”连衡尽力扯出一个慈祥的笑?容,“爸爸感觉现在?…充满了活力。”
“儿?子,你这?三年?都去哪儿?了?爸爸好想你。”他接着道。
连岁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喉间哽咽,“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三年?前那场意外,是我早就计划好了的,只有这?样?才能从那个恶魔身边逃出来。这?三年?里,我一直在?躲着他,所以才不敢来看您。”
闻言,连衡担忧坏了,“那你现在?来看我,时纵他…”
“他已经找到我了。”连岁面色平静。
连衡瞪大了浑黄发红的双眼?,“他还想怎么样?!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仇怨,跟你没关系!他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你!”
“爸,别担心。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他欺辱的连家大少爷了,我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
“当年?,我被自己那可?笑?的爱情蒙了心,才会心甘情愿地待在?他身边,任他凌虐。”
说到这?里,连岁朝父亲微微一笑?,“现在?,我早就放下这?段感情了,又怎么会还任他摆布呢?”
看着儿?子一副人间清醒的模样?,连衡才稍稍放下了心,“那就好。我的岁岁长大了,成熟了,爸爸相信你。”
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接着道,“一直没机会告诉你,爸爸给你留的钱,都是干净的,以你的名义?存的,足够你安安稳稳地过好这?一生了。”
连岁浅笑?,“不用了爸,我自食其力也过得很好。”
“那你现在?住在?哪儿??以什么为生?”连衡有些不放心地问。
“我住在?北方边境的云央镇,那里山美水美,小镇上的人们也很热情。这?几年?,我在?那里收到了无数善意。”
“至于谋生,我现在?在?云央镇的希望小学里做美术老师,前几天刚从特岗教师入了编制。虽然工资不高,但养活自己完全没有问题,您不用担心。生活简单一点,没什么不好。只要充满希望地活着,每一天都会变得有意义?,贫和?富都无所谓。”
“美术老师…老师好…老师好啊!教书育人,是好事,好事啊!”连衡高兴坏了,连连说好。
看着父亲笑?容满面的样?子,连岁抱起站在?一旁一直攥着自己衣角的连致,“致致,快叫外公。”
“外…公…”连致扣着手指,头也没抬,明显是有些不情愿。
他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连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了?爸爸的爸爸叫爷爷,妈妈的爸爸才叫外公,这?是连幼儿?园的小朋友们都知道的常识呀!为什么爸爸这?么大个人了,还非要让自己把爷爷叫做外公呢?
连致好气,问爸爸为什么,问了一路。可?爸爸就是不告诉他,只说‘我教你怎么叫,就怎么叫,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爸爸从没这?样?不讲道理过,这?可?给他气坏了,现在?都还噘着嘴瞪着眼?赌着气呢。
听见?这?个气鼓鼓的小孩儿?管自己叫外公,连衡一脸疑惑,“岁岁,这?是?”
“爸,这?是我和?…他的孩子,叫连致。”连岁没有明说,怕连致听出端倪。毕竟连致从来都不知道他就是自己生的,也不知道他其实还有个父亲。
可?这?话,连衡听懂了,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连岁,“这?…这?…这?怎么可?能?!你…儿?子你…你怎么会…”他惊讶得语无伦次,逐渐说不出话来。
“很不可?置信,对吧?”连岁抱着儿?子,朝父亲微微一笑?,“我当初被医生告知他的存在?时,也很惊讶。可?医生说这?不是个例,虽然很罕见?,但确实有这?种情况发生。”
连致垂着脑袋,不安分?地甩着小短腿,心中忍不住嘀咕道,什么个例?什么罕见??为什么还要巴拉巴拉说这?么多他听不懂的话啊?好无聊!
“那他…知道吗?”连衡问。
连岁摇头,“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连衡看着连致小小的一团,虽然一时震惊,也有些无法接受儿?子怀孕生子的事,但还是不自觉地对这?小孩儿?生出喜爱之情。
“你叫连致,对吗?”他面容慈祥,嗓音带着哄人的意味。
连岁将?电话放在?连致耳边,连致头也没抬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