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宝林低头,紧咬唇瓣:“嫔妾不敢。”
皇后扯了扯唇,只装不懂“不敢”和“没有”的区别,觉得有些腻歪,当即淡淡道:
“既然没有异议,今日请安就散了吧,林美人,你留一下。”
对于皇后将林美人留下一事,其余人都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这二人是亲姐妹,先天的同盟。
待出了坤宁宫,顾晗才呼出一口气,她被容宝林最后那个眼神看得有些心烦意乱,冬日冷,她拢了拢绒毛大氅,一阵冷风吹过来,终于叫她闷热的脑子有些清醒。
顾晗刚要上仪仗,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姐姐。”
软滴滴的声音,尚带了一丝哭腔,顾晗没有回头,就知晓身后的人是谁,顾晗不动声色地抿唇,顿了下,才回过头看向容宝林。
容宝林眼眸仍是泛红,她抬头看向顾晗,没有提最后顾晗没帮她一事,而是道:
“姐姐,昨日——”
顾晗打断她,抬手似疲倦地按了按额角,她说:“你不必和我解释。”
容宝林惊愕,姐姐声音依旧轻声细语,但却叫容宝林寻不到一分往日的温柔,她呼吸轻了一刹,怔怔地问:
“姐姐,你在生我气吗?”
顾晗忽然升起一股和她说不通的无力感,她不着痕迹地拧眉,将烦躁埋在心中,摇头道:
“你我都是皇上的妃嫔,侍寝一事,你自己有谋算,也无需和我解释。”
她语气不变,声音清浅,似好声好气地和她解释,可落入容宝林耳中,却觉得这句话比今日的天气还冷,叫她骨子里发凉。
不论顾姐姐说得再如何好听,都掩盖不了她语气中的疏离。
冷风涩涩,顾晗打了个冷颤,她抬头望了眼天,不等容宝林说话,就继续道:
“时辰不早了,天冷,你也早些回去。”
顾晗被玖念扶上仪仗,仪仗经过容宝林时,顾晗眼眸不着痕迹地暗了些,她和容宝林之间向来不纯粹,容宝林利用她在先,她也懒得继续和容宝林虚与委蛇。
只从容宝林进宫以来的作法,就可以知晓她心大,想往上爬。
这是理所当然的,但对于顾晗来说,容宝林心大,就代表了不稳定,也意味着麻烦,再加上,太后将周嫔推向了她,容宝林和周嫔不和,迟早要爆发矛盾。
顾晗早晚有一日需要做出取舍。
容宝林给她带来的利益和麻烦根本不对等,她和容宝林本就互相利用,如今既然不同路,自然要分道而行。
仪仗刚到御花园,就停了下来,顾晗不解地掀起帘子,就见隔壁停了周嫔的仪仗,正被宫人扶着下了仪仗,还冲着她喊:
“昭嫔,你作甚急着回宫,寒翎宫后的红梅开得正好,你我一同赏梅去。”
顾晗头疼地抽了抽额角,和容宝林的麻烦相比,周嫔就是太闹腾了,总归没一个省心的,仪仗被逼停,顾晗也就顺着她下了仪仗。
二人一同到了寒翎宫后的红梅林,一簇簇红艳挂在枝头,似冬日中唯一的亮色,的确叫人心旷神怡,顾晗原本的头疼,在踏进梅林的这一刻,就也消了很多。
周嫔一刻不停闲地和她说着适才坤宁宫发生的事,顾晗打断她,好奇地问:
“你不是讨厌容宝林吗?为何对于看林美人笑话,也这么热衷?”
梅林中有凉亭,两人落座,有宫人麻利地端上茶水糕果,周嫔喝了口热茶,才理所当然地道:
“我讨厌容宝林没错,但我看林美人也不顺眼。”
顾晗轻挑眉,她就想知晓,这宫中有周嫔看得顺眼的人的吗?
本就无聊,顾晗也就问她为何,周嫔扬眉道:“这人嘛,能不能得宠皆看命,她若有那个能耐,叫表哥日日宠着她,我也心服口服,偏生自个儿没这能耐,全仰仗她那位坐在后位上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