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了许久,也不见丫丫开门,于是就去了爱城医院,医院里的人却说谁也没看见过丫丫。
她去了什么地方?
捕鼠局的工作,我全权委托给了老捕鼠员,起初他要坚决推辞,我说,如果你再这样子的话,我就只有离开爱城了。老捕鼠员长叹一声,说,捕鼠的事情,就由我去替着吧,但是捕鼠局面子上的事情,你总还是要去应付着吧。
老捕鼠员的工作很尽职,他带着一帮子捕鼠员,今天到这施放灭鼠药,明天去那安置灭鼠装置,整个捕鼠局的工作,运行得有条不紊。老捕鼠员遵循了秦天留下的传统,就是一手糖豆,一手毒药……
我不会参与任何意见,更多的时间,我都是在我的官邸里度过的,尽管那些日子百无聊赖,但是总比亲手去杀灭老鼠或者看见老鼠血流满地的场面好得多。如果真要我那样子的话,我不知道自己能够撑多久,每一次经历,都是那么让我刻骨铭心,以至于我总担心会在某一刻彻底精神崩溃。现在这样的生活,我只是在慢慢垂老,等待死亡的过程里,能够让自己坦然着,我已经满足了……
‐‐我猛然一惊,原来我在开始厌倦活着了,厌倦人样的活着了。
这段时间里,我多次去丫丫的别墅,并且在那木椅上长时间地闷坐着,看野鸭快乐地戏水,听耳边樱桃树叶被风吹拂的声音。我也偶尔去老宅院,推开已经开始腐朽的门,在那空空荡荡的院落里站上那么一阵子。
‐‐我依然不见丫丫。
27、
追凶者是和瘟疫一起来到爱城的。
就在燃烧着满腔复仇火焰的头人一路追杀那个可恶的流浪汉到爱城的时候,他女儿的情人也同时追杀到了爱城,就在老捕鼠员被秦麻子藏进暗沟的那一刻,两个追杀者在巷道口不期而遇了。
头人一袭黑衣,眼光阴寒,神情僵冷,手里攥着一把虽未出鞘、便可看见寒光溢出的利剑。他潜行于爱城各个角落,无声无息,让人冷不防一见,陡感不寒而栗,马上想到这是不是高原上独行独往的脾性怪戾、凶猛残暴的野狼下山了。‐‐因为这个人的行为怪异,让人畏而远之,爱城人都把他叫&ldo;黑狼&rdo;。
而他女儿的情人,‐‐那个肯舍十头牛为心爱的女人换回一条花巾的少年,则是一身红衣,动静之间,宛如一团燃烧的火焰。他的目光尖利,好像两把锋芒毕露的尖刀,他在人群里搜索着,寻找着,犹如一只盘旋高空、随时做好给猎物致命一击的鹰。他一路寻找着杀害心爱人儿的、那个曾经被自己视为尊贵的客人的恶魔,他要用自己的复仇的火焰将恶魔焚烧,要用雪恨的利剑剜出恶魔那漆黑的心脏。这个俊俏的少年因为复仇的火焰的燃烧,变得异常冷峻和漠然,但是每到一个地方,却招惹了无数少女的迷恋,但是他的眼里除了仇恨,再也看不见其他的什么了。这位少年的前脚刚一迈进爱城,人们的目光就被他映得通红,大家都叫他&ldo;血鹰&rdo;。
他们几乎是同时发现老捕鼠员的,并且从不同的方向进行追击,然而他们的对手实在太狡猾了,就像一只诡计多端的兔子。但是再狡猾的猎物也逃不过猎手的追击,从密林到原野,从乡村到城市,他们让猎物精疲力竭,惶恐不可终日。他们以为,城市四面有高墙,出城只有四个门,城市里没有密林和草丛,抓捕他将会变得简单起来,但是他们失算了。那些来来往往密集的人群让他们感到头昏眼花,那些错综复杂的大街小巷就像迷魂阵,而那可恶的恶魔在里面却如同一条跑进大河里的鱼,让他们经常是看见了踪影,却无从下手。这一天,恶魔被逼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
两个追凶者同时赶到了巷口,同时抽出了利剑。‐‐漫漫追凶路,其间艰辛与苦难,伤痛和折磨,两个追凶者已经饱尝够了,马上就要手刃恶魔,两个追凶者说不清楚心里是一种什么滋味。
他们一直追到巷子的尽头,看见巷子里面除了一个拎着老鼠笼子的奇怪的老头,空空荡荡,再无他人,而两边则是高高的墙壁,再上面,就是蓝天和白云了。难道恶魔还会有鸟儿才有的翅膀不成?难道恶魔还会长出能够钻地的角不成?祖先留下的规矩,在这个世界上,知恩就得报恩,有仇必得报仇,恩仇比天大,比海深,两个追凶者出门的时候对着大山和蓝天起的誓言,坚硬过于石头,一定要将恶魔杀死,报仇雪恨。但是现在恶魔却从他们的眼皮底下消失了,无影无踪。
两个追凶者悲愤交加,决定合力搜寻,就算是那可恨的恶魔藏在一百尺的地下,藏在蓝天和白云里,也一定要将他找出来。
三天过后,这两个追凶者搜遍了爱城每一个角落,什么也没找到,他们以为那狡猾的恶魔已经逃离了爱城。当他们走出爱城,消失在黑夜里的时候,却留给了爱城人许多无端的猜想,和一大堆不知谁杜撰出来的关于&ldo;黑狼&rdo;和&ldo;红鹰&rdo;的离奇故事。
多年以后,两个追凶者再次回到爱城,他们隐约感觉到,恶魔似乎并没有离开爱城。
追凶者还在返回爱城的路上,老捕鼠员就嗅到了杀气。他开始紧张起来。
他们回来了。老捕鼠员说。
我说谁?
那两个追凶者,他们来取我的性命了。老捕鼠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