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默立良久,才摆手道:“记好他们的名字籍贯,都抬出去埋了罢。”
“是。”
贾琮回到房中倒头便睡,却怎么也睡不着,好容易睡着了,又梦到身陷战场,身边同袍一个个倒下,自己骑着千里一盏灯四处冲杀,却难以挽回败局,心中又惊又怒,难道要埋骨在此?
忍不住大喝一声,“杀!”
贾琮惊醒,猛地翻身坐起,身上早被冷汗湿透。
“三爷,您没事罢?”张元霸、燕双鹰两人忙推门进来。
“茶!”贾琮喘了两口气,伸手道。
两人忙倒茶递给他。
贾琮咕嘟咕嘟连喝了三大杯,才缓过劲来,苦笑道:“你们两人倒是心大。”
燕双鹰笑道:“三爷放不下只因太过虑了些,我等只管护着三爷平安,其他一概不理,管他死多少人,于我无干。”
张元霸忙跟着点头,他只管捶人,其他一概不管。
贾琮被他一言点醒,心中豁然开朗,照啊!既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自己身为将官,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便罢,至于谁死谁活,实非自己所能左右,又何须为此烦恼?
因笑道:“双鹰,你小子虽没读过什么书,却也明白道理,是爷落了下乘啊。”
“三爷可折煞我了,想三爷乃国朝第一才子,什么道理不明白,只是太过宽仁,不忍见士卒殒命,方才如此懊丧,这般德行,古之名将不能及也。”燕双鹰道。
贾琮哈哈大笑,心情好了许多,道:“少扯淡,你知道几个古之名将。现在什么时辰了?”
“申时末了,各位将军都回来了,听说大人歇息了,都没敢来打扰。”
没想到一觉睡了大半天,贾琮忙爬起来,披挂整齐,往校场走去。
校场里,早已备好庆功酒宴,面饼早已烙好,大锅中肉块、萝卜、腌白菜翻滚,香气四溢。
士卒们有说有笑,成群散坐在地上,牢城营的犯人们见又来了些新人儿,都趾高气昂、骂骂咧咧地指挥他们干活,如今他们奋勇杀敌,守城有功,早已和士卒们同等待遇,自然看不起这群新来的犯人。
不知谁说了句,“大人来了!”
众人忙起身整齐肃立,千余人的校场上鸦雀不闻。
贾琮一步步走上台,看着台下众将士,深吸了口气,朗声道:“弟兄们,都辛苦了!”
“不苦!大吴万胜!”众将士齐声喝道。
贾琮心情激荡,毕竟是头一次指挥战斗,而且还是漂亮的以少胜多,强自镇定下来,大声道:“今儿是庆功宴,不论是边军将士,还是牢城营的弟兄,都给我敞开了吃喝!”
“大人英明!大人仁义!”众人再次欢呼起来。
贾琮微微一笑,道:“对了,牢城营的弟兄还剩多少?”
当下便有八九十号人站出来,其中四十几人都是因各种“才艺”被贾琮看重,去搞了后勤,没上战场,侥幸保命,如范鸣等。
上了战场的人犯中,绝大多数都战死或被处死,只有四五十号狠人生生活下来,其中便有雷泰、空性、解辉、王飞等人。
“好!本官说到做到,从今儿起,你们过往罪行,一概赦免!再也不是罪囚,而是于国有功之民!愿返乡的,领了盘缠干粮路引文凭返乡。愿跟着我,搏个前程的,本官欣然接纳。”贾琮道。
众人犯心道,此刻辽东兵荒马乱,自己往哪里走?碰到鞑子就是个死,不如跟贾防守继续干,好歹有饱饭有肉吃。
防守大人出身极高贵,又是个好官,只要好好干,定能混个前程,因齐声道:“我等愿追随大人杀敌报国!”
贾琮微微一笑,都是些聪明人,怪不得能活下来。
“好!既蒙大家伙不弃,以后咱就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兄弟!有福一起享,有敌一起杀!来人,把我带来的酒都拿出来,倒在水缸里,我与诸位将士共饮!”
听说还有酒喝,众军士们欢呼起来,这天下还有比防守大人更爱兵如子的官么?
范鸣带着看守库房的犯人,急忙把一百多瓶神仙醉搬出来,咕咚咕咚全部倒进了大水缸里。
贾琮见众人都一副馋嘴的样子,大笑道:“等打退了鞑子,我请大家喝个痛快!”
“我等誓死为大人效命!”
从这句话开始,贾琮手里的封建军队兵将依附从属关系,初步建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