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宝钗轻呼一声,见纸上赫然写着一个“琮”字,虽早有预料,仍不禁惊喜。
黛玉扔下空白纸条,凭她的慧黠自然瞬间便猜到真相,登时幽怨地横了贾琮一眼。
偏心的混账,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捣鬼,怎么恰恰就让宝丫头得了去,太欺负人。
贾琮忙给她递了个安抚求饶的眼神,好颦儿,事急从权,日后再说,今儿先放我一马。
黛玉啐了一口,别过头去不理他。
她自知贾琮一直都觉得亏欠了宝钗,早就承诺要给她一首空前绝后的诗词,看来就是今晚了。
“啊,是宝姐姐,恭喜恭喜。”贾琮拱手笑道,装模作样在厅内来回踱了几步作沉思状。
众人都屏息凝神不敢打搅他,又见他走到栏杆处凝视夜空,忽听砰砰声响,园内烟花齐放,无数斑斓绚烂的焰火照耀夜空,似下了一阵火雨。
“哇,好漂亮!”
“快看!”
众女皆拍手叫好。
“有了!”贾琮大叫一声,忽地回身在纸上笔走龙蛇,顷刻写完把笔一掷,大笑道:“从今以后,元宵无词矣。”
如意看不惯他得意的样子,轻哼道:“小心吹破牛皮。”
黛玉咬了咬唇儿,第一个走上去看,只看了一眼,泪珠儿险些儿滚下来,扭头狠狠剜了贾琮一眼,偏心鬼!负心汉!狠心人!
贾琮生怕她揭穿自己的“阴谋”,忙小声找补道:“颦儿,别忘了七夕也无词了啊。”
“呸,藏奸的小贼。”黛玉举帕掩唇,轻轻啐了一口,回身似笑非笑看了宝钗一眼,道:“宝姐姐,还不来看看你魂牵梦萦的妙词。”
宝钗脸一红,也顾不得理她,轻轻走过来拿起纸笺,但见上面写着:
青玉案元夕,女兄元夕奉旨省亲,命余吟哦,思及微时种种,心怀激荡,故填此词以慰贤妻薛氏。
再看下去,以宝钗的沉稳心性,仍不禁眼圈一红,泫然欲泣,忙以帕掩面略擦了擦眼角,羞喜不禁地看了贾琮一眼,翩然入坐。
元妃笑道:“既是妙词,便请蓝大家唱来。”
“是。”蓝薇在一边早就等得心焦,忙过来拿起纸笺默看一遍,叹道:“果真元宵无词矣。”
“真有这般好么?请蓝大家唱来。”湘云等早已等得不耐,忙催道。
蓝薇笑着点头,轻调焦尾,指尖轻动,一串浪漫绮逦的琴音便如淙淙小溪,流泻而出。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一曲终了,众人仍沉浸在蓝薇动人的歌声里,久久无语,似乎都在幻想自己心中那个灯火阑珊处的人。
“好!好!好!”元妃抚掌赞道:“吾弟诗才不逊李杜,真阖族之幸也。蓝大家琴曲双绝,亦教人回味无穷。”
又看向宝钗笑道:“此词经此一唱足可传世,宝钗可有表示?”
众人都笑着附和,怪道是天下第一才子,不伏不行。
宝钗赧然垂首,从手腕上褪下一串东珠手链,对蓝薇笑道:“此物聊作敬贺谢礼。”
“谢太太赏赐。”蓝薇忙躬身接过退下。
只有黛玉冷笑盯着贾琮,待会再与你算账。
贾琮讨好地朝黛玉笑了笑,正想谦逊两句,忽听门外脚步声劲急,转头却见程灵素已站在门口。
“你们聊着,我去去就来。”
贾琮转身出去,走到一边,低声道:“何事?”
程灵素禀道:“刚接到兰州站飞鹰传讯,说忠靖侯史鼎向南安王弹劾甘肃镇总兵刘杰峥怠慢军令,拥兵自重。
南安王刚到甘肃境内便解了他的兵权,命人押回京中待参,又举荐史鼎暂领甘肃镇军务。”
贾琮一惊,今上命南安王暂节陕甘青海西域军民诸事,论理他有先斩后奏之权,可堂堂边镇总兵,说撤就撤,也着实大胆。
恶战之前,先换重将,乃兵家大忌,南安王安插人手也太心急了些!
贾琮微一沉吟,道:“知道了,传我的话此事秘而不宣,速请牛继宗过府议事。”他隐约记得这个甘肃总兵刘杰峥似乎是镇国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