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喂,305的,你们谁定的这个地方,知道附近哪有餐馆么?&rdo;
&ldo;出去右转走十五分钟到会展中心,上车坐六站,基本上就能找到饭馆了。&rdo;陆东语气有点酸,当然更有幸灾乐祸的意味。大爷的,你见过打一小时球,衬衫不皱,脸不花,手不脏,身上不馊的主么?要是以前有人跟陆东说,陆东打死都不信,可现在他亲眼见到了,活的,不容他不信。
旭宸扫了扫眼前这位穿衣服很没品的家伙,就那副邋遢样,想必也是对生活质量很没讲究的人,大概对这种糙人来说,饥一顿饱一顿的也没差。就好像仙人掌永远不会明白莲瓣兰对生存环境的细致要求,旭宸没有搭话,继而把脸转向宋烨方向,琢磨着俩人该唱唱双簧,找借口先撤。
这时305寝的四仔眼睛一转,蹭地跳起来,带着挑衅,&ldo;哎,我知道有个地方能找到吃的,l大的,你们敢试试么?&rdo;
这话、这语气很容易让人误会,好像不是坑蒙拐骗,也要虎口夺食一样,反正是件危险性很高的觅食行为。但305寝都知道自家四仔几斤几两,没有害怕,倒不免被挑起几分兴趣。而这边510寝,会长那永远毒辣的透视眼神,外加旭宸对人性良知的深刻研究,外加鸿牛的天不怕地不怕,外加豆丁的无知者无畏……
&ldo;哪儿?&rdo;起码五六个人同时开腔吼出来。
四仔指了指广场下面,海边大片的礁石区。
四仔是从小在海水里混大的,所以对海里的什么东西能吃很是内行。礁石上总是嵌着各种贝类,像下面的那种岩石坑坑疤疤的表面,其实并不是都是礁石本身,还有相当一部分寄生在上面的软体动物。
几个人跨过围栏,顺着边,三下两下的跳下去。
临近一看,旭宸一眼认出上面的生物,便开始用他那主持人特有的磁性嗓音,流畅的对大家解说起来,&ldo;牡蛎,土语叫海蛎子,北方人常拿来炖菜炖豆腐,或者吃火锅;放在闽粤一带叫蚝,或煎或蒸,吃法多样;洋人鬼子的吃法一如既往的茹毛饮血,往上面挤点柠檬生吞,是道有名又昂贵的菜,据说,有壮阳的功效。&rdo;
旭宸知识面宽,说得也挺学术,他就是想杀杀对方的拽样,便把所知所闻一股脑的倒出来,结果当最后一句话从他嘴里吐出来,在场所有男生的脸色都开始泛红。
四仔心里也是猛地害臊,手劲儿一错,咔嚓一声就撬下一个,陆东立马一把抢抓过来,冲着旭宸喊过去,&ldo;对,这玩艺能吃,营养价值还不错,没啥了不起的,你那么会说,你来试第一个啊?&rdo;
这事说归说,这么野蛮的撬开人家的&lso;房子&rso;,然后趁着它还&lso;喘气&rso;的当口就吞下肚,这玩艺……想想也挺瘆得慌的。当然在这个关键时刻,是爷们儿,就没人能退缩的。旭宸暗吸一口气,脑子里努力把自己套入曾经西餐厅里的经历,三只手指托起贝壳,舌尖一探再轻轻一卷,当着大家的面,把海蛎子吞下去了,然后顺手把壳扔回海里,略带傲慢的视线,对陆东那打完篮球的一身汗臭扫了扫,&ldo;你怎么一点饮食卫生的习惯都没有,下次把食物递给别人之前,要记得先洗手。&rdo;
&ldo;我……&rdo;靠!
陆东最后的粗口硬生生地被眼前正在上映的一幕给噎回去了‐‐对面那厮,居,居然从裤兜里掏出个手绢擦手!
手、手、手‐‐
绢、绢、绢‐‐
陆东一瞬不瞬地盯着旭宸的一举一动,脑袋好像被挨了一闷棍,嗡嗡做响。你丫谁见过男生身上还揣手绢的?还……还擦手,还饮食卫生?
我‐‐靠‐‐
东哥被噎个半死后,为了能让那娘娘腔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爷们,对着刚撬出来的海蛎子,也呼噜呼噜的吞两口。
好了,现在既然有人开了先河,那大家就再没有示弱的机会了,毕竟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海鲜,尤其是这种还喘着气的绝对新鲜的贝类,味道是相当鲜甜,只要你不去想它还活着,把吞下去的东西当成食物而不是动物,那种感觉还不错‐‐当然能这么想的人,在这两个寝室,八个男生里面,只有一个。
&ldo;豆丁,吃完这个就别再吃了。&rdo;宋烨看豆丁准备开始吞第五个的时候,不得不开口下禁令。
&ldo;嗯?&rdo;米小黎满眼问号,呼噜一口又吞下一个,海蛎子的味道确实不错,他其实吃的还挺开心。
&ldo;不卫生,别吃那么多。&rdo;宋烨有些叹息。谁都知道,这种海边,距公路二十几米远,中间只隔着一个五米宽的窄窄绿化带,整日整夜跑汽车,尘土,废气,这东西也没经过高温加热,就算能吃,也肯定不干净。这个本来是对方发起的挑战行为,大概是对他提起斗牛的回敬,豆丁倒好,眼里只顾着吃。
&ldo;哦。&rdo;豆丁抹抹嘴,其实他觉得挺好吃的,再来十个八个也不成问题,不过既然会长发话了,那……那还是算了吧。
宋烨拦下米小黎之后,又看了看寝室其他两人,旭宸一向不用他操心,毒舌的功力堪比鬼见愁,此时此刻围着他挑衅的305寝的陆东明显已经到了狂躁的边缘,有暴走的迹象;至于鸿牛,宋烨看他和对方那个篮球手,还有他们身边排在礁石上的两排空壳,正比比划划,你一个我一个的互拼幼稚行为……算了,就他那体格,一看就禁折腾。
海蛎子长在礁石上几乎与礁石联为一体,一般要比较专业的锤子钎子才好撬动,他们手上没有工具,只凭着一股子牛劲儿和几个石头,勉强弄了二十来个以后,新鲜劲一过,也就乏了。然后两伙人,不约而同的互相找借口要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