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到汤蓝了是不是?是冯写意带着你,你们遇到汤蓝了是不是!”
电话那端是一大段一大段的沉默。
“唐笙你说话!”
白卓寒近乎理智全无的咆哮,却让唐笙的心更加不想靠近。
“卓寒,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唐笙听到电话那端终于平静了些许,才把听筒慢慢凑回耳边。
“阿笙,我没有碰过汤蓝……从来没有,你信么?”
“信啊。”唐笙说信的口吻,像极了那天白卓寒质问她马场一事的时候,那样轻描淡写的态度。
仿佛一把淬红的匕首深深剜进心脏,白卓寒痛到呼吸一窒:“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你想告诉我,是汤蓝故意装作从你床上爬下来的样子,是冯写意故意把我带过去目睹这一幕的。对么?
卓寒,我不是没想过这种情况,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你……”白卓寒顿时语塞。
“卓寒,我不想跟你在一起生活了。我害怕你,我怕你不分青红皂白的质疑,怕你随心所欲的侮辱。
当我看到汤蓝端着咖啡从我身边经过的瞬间,我最绝望的感受,并不在于要不要立刻去确认你们是否清白。而在于我对我们的婚姻,已经半点信心也没有了。
卓寒,这大半年来,我真的心力交瘁。
我能原谅你和你妈妈对我做的一切。但我不能释怀现在的自己,就连你们在马场挥鞭子的时候,都会吓得浑身发抖。
我甚至听到皮带扣,铁锁链的声音都会害怕到走不动路。就像,当年茵茵姐车祸,我有好久都不敢过马路一样。
这两个月来,我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自己无助地被按在冰凉的地板上。他们踩着我的身子,逼我认罪的时候,我每一分每一秒都想用死亡来解脱。
我每每看到那些在丈夫呵护下,挺着身孕的准妈妈们幸福的表情,都恨不能躲到角落里大哭一场。
卓寒,这些,你能明白么?”
这是唐笙第一次用这么真实的话语来向自己描述她的感受,一直以来,她像块木头一样逆来顺受着,把所有的表情都刻在面具下。
几乎都让他忘记了,唐笙也会痛,也会怕。
国外的心理学家测试过,打人的恐惧会让一个年近五岁的孩子想要去死。而冷暴力和强奸甚至可以让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女人长远地失去姓冲动。
他的唐笙,从来就没有那么坚强。也没有理由要为了他那些混账行为,而永远坚强下去……
“可是冯写意,他算计你我,他——”此时的白卓寒,就像个不讲道理的孩子。好像避重就轻,就能藏起身后那张不及格的考卷一样!
“哪又怎么样!”唐笙终于提高了嗓音,“卓寒你还不明白么?你给我的噩梦还没醒。而他,根本不需要对我有重要。只要是个能搭把帮手,能说句暖话的路人就足够了。
离开你,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意义,并不在于我能不能遇到更好的伴侣。
而在于我不用再去想,你什么时候回家,你带什么样的女人回家,你回的这个家……算不算我的家?
卓寒,其实我很感谢汤蓝。她的出现,让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们,是不是真的不可能了……”
“我也不知道。也许有一天,我害怕失去你的那种程度,会多过于我害怕回忆曾经的那些遭遇。也许,我还会有奋不顾身的那一天。”
唐笙略略叹了口气,又说:“卓寒,请你不要因为我们的关系而迁怒我身边的任何人好么?无论是我姨夫姨妈,还是写意佳佳。
请让我,保留对你最后的尊重。晚安。”
唐笙挂断了电话,只留下嘟嘟的一阵忙音,陪伴白卓寒入定的神经。
踩在那一片凌乱的纸屑上,白卓寒讽刺地笑了笑——就像在用冥币,给自己这段传奇般的婚姻洒满祭奠。
唐笙说得一点都没错,她千疮百孔的身体早已成就了惊弓之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