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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第2页）

并问：&ldo;你不解了？&rdo;

我说：&ldo;不，我懂你的心情……&rdo;

&ldo;那泥沼是有吸力的。我不是男人，我想，对于男人，那也许是一种非常巨大的吸力……所以他只有拼命地抓取金钱，轮番地与一个又一个女人厮混。然而那泥沼其实是没底的。金钱和女人，不能使他的双脚感到被垫实了。他越觉得自己还在往那泥沼下沉，越需要更多的金钱和更多的女人安慰他……你也有过这种恐慌吗？……&rdo;

&ldo;有……越来越有……&rdo;

&ldo;我安慰了你吗？……&rdo;

她抚摩着我的头……

我说：&ldo;是的……&rdo;

我说：&ldo;可我也想……用心爱你……回报你……&rdo;

我的眼泪又不禁涌出，流在她白皙的胸项之间……

她笑了。笑得很淡。淡而苦涩。

&ldo;不必强求自己。真的。不必非说用心。也不必非学用什么思想。像一个不粗野的农民爱他爱的女人就够好的了。牛郎也是农民。他是多可爱的一个农民呢？一切男人和牛郎比起来，不是都显得俗不可耐了吗？……&rdo;

&ldo;是的，我俗不可耐……&rdo;

&ldo;别这么鄙视自己。我不过是打个比方。全人类都正在往那个巨大的泥沼里沉陷下去。我们人类的堕落真是大趋势啊。再说什么又叫作堕落也说不清，不是？……&rdo;

&ldo;是的，说不清……&rdo;

&ldo;也许，按今天的看法，我们人类彻底的堕落了，倒可能意味着明天彻底的本性复归了？……&rdo;

&ldo;可能……&rdo;

&ldo;所以呢，不要用罪过感压迫自己，不要自鄙地把自己想象得灵魂多么丑陋多么肮脏而折磨自己，不要用忏悔意识惩罚自己。学会宽恕别人，也学会宽恕自己。在一切罪过、一切丑陋、一切真正的肮脏之事中，一个男人爱恋一个女人，一个女人爱恋一个男人，只要不产生憎恨，引发仇杀，是最值得宽恕的。再说，你和我，又去请谁来宽恕呢？没有人会理睬我们的忏悔……&rdo;

&ldo;是的，除了他，没有人……&rdo;

&ldo;冬天到了，我会穿你给我买的那件银狐大衣的……&rdo;

&ldo;可，那是用他的钱……&rdo;

&ldo;可他却没用他的钱给我买……这还是有点儿不同的。&rdo;

&ldo;有点儿&rdo;三个字刺疼了我的自尊心。我想她是从我脸上看出来了。因为她随即亲昵地笑了。她那只始终抚摩在我头上的手，温存地滑下来，轻柔地抚摩在我脸上了，并说：&ldo;我用词不当。不是有点儿不同。是很不相同。是大不相同……是根本不相同，行了吧？……&rdo;

我说：&ldo;我下半年一定要再写出一本书。我要把剩下的钱还给他……还要补上欠他的钱……&rdo;

她说：&ldo;作家嘛，应该不断有新书问世。你写一部长篇，比如三十万字，一般能得到多少稿酬呢？&rdo;

&ldo;扣除了税，一万多元。&rdo;

&ldo;那你再写一本书是还不完他的钱的。&rdo;

&ldo;那我就再写两年。&rdo;

&ldo;真是个有志气的大男孩儿。&rdo;‐‐她又笑了：&ldo;两万元对他不算什么。他每年的利息就十几万。何况他赚钱的本事和手段比你高明。有时他为了赚一笔大钱，对某个需要收买的人行贿也不止用两万。我的意思是，书，是应该写的。钱，却未必一定归还。他在外面的世界赚钱，我在家里替他孝敬老母亲。就算我也是他雇的一个保姆，那他还欠我很多工钱呢！等于你替我讨回了一部分工钱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