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回来两天,若是忽然没了,这事儿在眼皮子底下是瞒不住的,老爷定会生疑追究。”
“那万一此事张扬出去……”木莲嬷嬷道。
“两个低贱丫头说的疯话,无凭无据,治不了我的罪。”卫夫人十指紧紧扣住椅子扶手,咬牙道,“想必他那边也是知道这点,才抬了两个丫头来换身契。”
珍珠琉璃虽是她的人,但一直在他身边服侍,而且还有通房名份。
假如打官司,时过境迁没有证据,这两人到底是疯了说的胡话,还是受哪边利益协迫,就是个说不清楚的事儿。
“那咱们就什么都不做吗?”木莲嬷嬷到底不甘心,眼珠转了转,“要不然……就败坏他的名声,说他在家不敬母亲,骄奢纵逸、父母在堂而私蓄奴仆!”
卫夫人唇角微动,继而自嘲道:“尽出些馊主意,都知道我是他继母,见到他亲娘的牌位还得行礼。他从来不曾叫我一声母亲,就算将来我死了,守孝捧灵摔盆的也不是他,算他哪门子的母亲?”
“骄奢纵逸,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里,是个事儿?”
“至于私蓄奴仆……你可知,老爷最疼爱的孩子是哪个?”
“是大少爷。”木莲嬷嬷犹豫了一下回答,“或者,曾经的四少爷。”
卫夫人摇摇头,不甘心的说:“是老二。”
“痴傻残痴,这种孩子一生下来,无论搁哪户人家都是要溺死的,以免家族蒙羞。”
“你我一直想方设法让老二惹人厌烦,老爷那么个性子要强骄傲、目下无尘的讲究人,嘴里虽说着嫌弃厌恶要生要死,却一直放任老二留在府中,享受嫡子的富贵荣华,亲手赐题长平院。明知道胎里带来的症状希望渺芒,十几年来还寻遍良医替他治疗痴傻症和腿脚。”
“他这是心里一直放不下、存着指望啊。”
“直至老四溺死,他中年丧子伤心欲绝,也只是让我安排老二离府,到外面养着去。”
“他要知道老二懂得私蓄奴仆、有了这般城府谋算,不知道得多高兴。”
“你以为我这么多年隐忍,处处维护那痴傻儿,人前人后高高捧着,不肯说他半句不是,究竟是为了什么?”
木莲嬷嬷听了,忍不住叹息一声。
夫人这些年,活的不容易。
卫夫人跟心腹嬷嬷说了这么多话,胸口处憋着的那股闷气终于稍微松快一些,就听见廊下的板子声停了。
有小厮进来报:“禀夫人,那两个贱婢已经断气。”
卫夫人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吹去上面漂浮的茶沫,饮了一口清香馥郁的造化茶。
木莲嬷嬷抽出条帕子沾沾口鼻,嫌弃的回答小厮:“那还不赶紧让人拖去乱葬岗埋了,别弄脏了咱们的地儿。”
小厮称是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