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至下,分别是:元武、萧某、金樽。
元武说:“看起来,这个唐孟扬对林公子很好啊,这么体贴,还给他买零嘴。”
萧复的表情很难看。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林子葵这么礼貌的性子,居然没有推拒,反而是收下了,道了声谢过唐兄。
唐孟扬:“你我不必道谢,你跟我什么关系啊?”
萧复的脸又黑了一层:“恶不恶心啊这个死断袖。”
唐孟扬:“惭愧,这些日子为兄忙碌,没能顾得上你,竟害得你跑来行止观了,若你来找我,不就不必来了?缺钱的事,你得找我啊!”
林子葵轻轻摇头说:“我不缺的,来行止观是我自己的主意,这里清净。谢过唐兄挂怀了。”
唐孟扬本来是不信的,打量他身上熠熠生辉的银貂裘,屋里的炭,又信了,看来林子葵,是真遇上什么贵人了。他心里有些不安:“再过几日,就是腊八节了,京里很热闹,有今科学生举办的赛诗会,不过……我想你应该不想参加,是不是?”
“是。”
林子葵很安静地坐着点头,“你知道的唐兄,我不该出那些风头。上次出风头的教训,足够我铭记一生了。”
“是……是,我猜也是,不过贤弟莫怕,这次科举,有为兄为你保驾护航,你懂得韬光韫玉,会试之前,不出风头,不会有人拿你怎么样的。”
当年年仅十四的林子葵,不知考场如战场,在今科赛诗会上大出风头,落了世家勋贵的面子。
然后便噩运降临。
他坦然接受唐孟扬的好,也是有原因的。
萧复听得脸色阴晴不定了起来:“他的话什么意思,上次出风头的教训,何意?”
元武估摸着:“三年前林公子不是来过金陵赶考么,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侯爷你看,林公子年纪轻轻,性格却颇为老成沉淀,我还以为读书人都这样,可仔细一想,若是换个人,十四中解元,天纵奇才,十七八岁有这样的才气,尾巴岂不翘上天了?”
萧复没有接话,只是看向林子葵,他没戴叆叇,却仿佛似有所感,朝这边望了过来。
两颗脑袋齐齐往后躲,萧复揪着金樽的头发往后一拉。
唐孟扬也看了过去:“贤弟,那边有什么么?你怎么老看那里。”
“没什么,”他收回目光,“唐兄可想参观一下行止观?我带你去。”
“求之不得。”
二人就这样出去了,萧复隔得不远,蹲在树上偷听,听见这个唐孟扬嘴很甜,一直夸林子葵的才学,但说他的性格不适合做官:“官场浑浊,你想做一个清官,好官,是不可能的,水至清则无鱼,人太清了,便会显得格格不入,你这么显眼,谁会靠近你呢?要不,不做官了,来为兄府上,做我的幕僚吧,我义父很宠信于我,待他百年后,我是大有可能接管内阁首辅之位的。”
但林子葵根本不吃这套,不着痕迹地挡回去了:“我和肖府有婚约在身,若没有功名,肖大人如何将女儿嫁给我?唐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唐兄说得对,水至清则无鱼,可人的心,却不能不清。”
“好吧,为兄真是拿你没办法。”
唐孟扬抬手轻拍他肩膀的落雪,林子葵有些躲闪,但到底没躲开。
“他在干什么?”
萧复极其火大,“妈的,元武,去给我揍他一顿!”
元武用力捏了捏拳头:“好,他奶奶的,我也看不下去了。”
唐孟扬休沐只有一日,当天来,当天便回了,元武尾随其后,回京半道上,唐孟扬就被人劫得鼻青脸肿,只剩裤衩了。
林子葵在他走后,去了文昌殿烧香,他花二十文买了一块祈福牌,用小楷笔写了几行字,走到那株八百岁的桂树下,听观中道长说,此树还有一株双生,下落不明。
桂树高大,枝繁叶茂,遮阴蔽日。上面挂满了香客留下的祈福牌,红绸如火,悠悠荡荡。因为树高,林子葵得爬上围着桂树的石头栏才能够得着。平素那些香客,也都是要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