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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第1页）

九股烟乔茂却呆望着小河，心想：&ldo;记得自己被囚时，是经贼人装船，从水路把我运来的，莫非就是这里么？可是那囚我的高堡又在哪边呢？&rdo;他正要独往河边，顺流探看；忽然听闵成梁、魏廉二人在高坡上，手捏口唇，轻轻的打了一个唿哨。九股烟乔茂说道：&ldo;什么事？&rdo;

魏廉催道：&ldo;二位快上来，你瞧那边！&rdo;乔茂慌忙绕过泥塘，走狭径，奔了过来。魏廉催道：&ldo;快着，快着，要看不见了。&rdo;

九股烟乔茂&ldo;嗖&rdo;的一个箭步，连蹿带蹦，跃上了高坡。铁矛周季龙眉峰一皱，恐怕教乡下人看见，不愿施展武功，只紧走上几步，也上了高坡。

魏廉说道：&ldo;你看，你来晚了一步！&rdo;周季龙急顺手往西南看；西南面一带疏林大路，相隔一里来地，征尘起处，有人跨马飞驰。路随林转，周季龙一步来迟，仅仅的看见了马尾一摇，一个骑马的人背影眨眼没入林后。那片疏林拐角处，恰巧遮住了视线，林后浮尘却扬起很高。

铁矛周季龙只瞥得一眼，回头看九股烟乔茂、紫旋风闵成梁，都跷足延颈，目送征尘。周季龙问：&ldo;这过去的是几匹马？&rdo;乔茂将二指一伸道：&ldo;两匹。&rdo;没影儿魏廉说道：&ldo;而且全是紫骝马。&rdo;闵成梁说道：&ldo;并且骑马的人全是短打扮，后面背着小包裹，细长卷，很像是刀。&rdo;

没影儿魏廉、紫旋风闵成梁两个人跃跃欲试的都想追下去。周季龙不以为然，徐徐说道：&ldo;这里相隔一里多地，假如真是劫镖的主儿，他给你小开玩笑，两条腿的到底跑不过四条腿的；他把咱们遛一个大喘气，又待如何呢？依我说，反正到此逐步缩紧，总不出这方圆数十里以内；咱们加紧排搜，也跑不掉他们。咱们还是奔苦水铺。&rdo;没影儿对闵成梁说：&ldo;不追就不追，闵大哥看这两匹马是干什么的？&rdo;闵成梁道：&ldo;不是放哨的，就是往来传信的；我们便不紧追，也该履着他们的后尘缀下去。&rdo;

九股烟乔茂却站住不动，只呆呆的望着那条小河，道：&ldo;三位师傅，记得我被他们掳去以后，他们就把我带上船，从水路走了两天半；随后就把我移上旱地，囚禁起来。你们看，这不是一条小河么？你们再看那边，地势很高；若教我揣度起来，我们还是奔正西。刚才这两个骑马的是打正西，往西南去的。我们不如履着河道走。&rdo;

紫旋风、没影儿还在犹豫，周季龙就说道：&ldo;乔师傅说得对，咱们就奔正西。乔师傅是身临其境的人，总错不了。&rdo;

四个人打定主意，傍水向西前行。走了一程，河道渐宽。前面横着三岔河口，河口上有两只小小的渔船，料想横当前面这一道较宽的河，必然是正流。问了问渔人，这个三岔河口地名叫七里湾。要想坐船上苦水铺去，还得往西南走，到了卢家桥，才有搭客的船。

九股烟乔茂拿出江湖道上的伎俩，向渔家打听地面上的情形：&ldo;有一个地方，紧挨首河沿，地势很高。有这么一家大宅子，养着十几条恶狗，这是谁家？&rdo;

渔人看了看四人的穿戴、模样：闵成梁、周季龙是雄纠纠的，穿着长衫，打扮成买卖人；魏廉体格瘦小；乔茂形容猥琐，打着小铺盖卷，一张口摇头晃脑，倒像个公门中的狗腿子。这渔人赔笑回答说：&ldo;我们打鱼的天天在水里泡着，除了上市卖鱼，轻易不上岸的。你老要打听什么，你老往那边问问去。&rdo;用手一指道：&ldo;你老瞧，由打这里再往西走；过了庄稼地，不到半里地就有一个小村子。&rdo;

周季龙道：&ldo;叫什么村？&rdo;答道：&ldo;就叫卢家村。哦，卢家村地势就不低，你老打听他们，他们一准说得上来。他们本乡本土，地理熟，哪像我们。&rdo;

乔茂一点什么也没问出来，但是还不死心，又问：&ldo;附近可有辽东口音的人在这里浮住的没有？&rdo;又问：&ldo;这里安静不安静？&rdo;打鱼的全拿&ldo;说不清&rdo;三个字回答，乔茂脸上带出很怪的神气，索性不问了。离开渔船，乔茂向周季龙讨主意：&ldo;咱们是奔卢家桥雇船，还是先到卢家村问问？&rdo;

周季龙道：&ldo;等一等。&rdo;回身向渔人大声问道：&ldo;二哥费心，这卢家村紧挨着河么？&rdo;渔人道：&ldo;离河岸不远，不到半里路呢。&rdo;周季龙&ldo;嗤&rdo;的笑了，对乔茂说：&ldo;这个老渔翁滑得很，你没看他神头鬼脸的，拿咱们也不知当什么人了；好像咱们会吃了他，他一定是拿咱们当了办案私访的公人了。乔师傅，你也疏了神了。&rdo;

乔茂道：&ldo;怎么呢？&rdo;周季龙道：&ldo;你一开口就叫他相好的，这可不像个小工的口气，你没看他只转眼珠子么？这是老滑头，咱们还是奔卢家桥吧。&rdo;

四人走到卢家桥，果然看见桥下停着几艘小船。讲好价钱，四人上船；船家划起桨来，径往苦水铺驶去。乔茂坐在船头，两只眼东瞧西看，全副精神注意两岸；没影儿和紫旋风低声谈话；铁矛周季龙却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船家攀谈。

周季龙的口齿可比乔茂强胜数倍，他本是双义镖店的二掌柜，功夫也强。慢慢的闲谈，片刻之间，把船家笼络好，一点顾忌心也没有了。问什么，答什么；居然问出地势高而傍河近的三四个地名，又居然打听出养狗最多的人家。有一家民宅，养着六七条狗；有一家烧锅，养着十多条狗。又有一家因养得狗多，惹了祸，把人家一个老太婆、一个小孩子咬伤吓坏，几乎打了人命官司；后来拿出几百串钱，方才私了结了。又问：这里为什么好养狗？据说是地面上不很太平，养狗的人家，不是豪绅，就是富商。

正在谈得起劲，九股烟乔茂突然失声道：&ldo;咦，那不是他们么？&rdo;

铁矛周季龙愕然四顾道：&ldo;你叫谁？&rdo;看乔茂时，两眼都直了。这时候恰有两艘小船，箭似的迎面驶来。小船飘摇如叶，船头上搭着两个客人，并不坐在船上，却昂然立着。两个人俱在壮年，短衣短裤，敞着怀，手摇黑折扇，很显着精神。

紫旋风、没影儿一齐注意；以为乔茂必定看出来船可疑，再不然，船上的客人和他认识。但是转眼间，一艘小船掠着他们的船，如飞划过去了。再看乔茂，两眼还是直勾勾的，并不回头，似乎眼光远瞩，正倾注在前途东岸上。九股烟猛然站起来，一迭声的催船家拢岸；把整个身子往前探着，似要一步跳到岸上去。船家甚是诧异，呆看着乔茂的脸道：&ldo;客人，什么事啊？你老可留神，别晃到水里去呀！&rdo;

乔茂只是发急，催促：&ldo;快拢岸，快拢岸，我们要下船！&rdo;把手举得高高的，冲岸上连连招呼：&ldo;喂喂，前面走道的站住，走道的几位站住！&rdo;

紫旋风等急顺着手势，往岸上看；东岸上果有五个行人，像是一伙。听九股烟这一喊，五个人倒有三个人回过来瞧；好像说了一句什么话，一伙人立刻住脚回头。没影儿忙问：&ldo;当家子，他们是谁？&rdo;

九股烟急口的说：&ldo;是熟人！&rdo;他又大声招呼道：&ldo;我说你们站住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