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洛硬邦邦地问“关你何事?”
白衣皇子墨发高束,面如冠玉,目光冷凝。
他之前为了拦下攻击,徒手抓住宗弘玖马鞭的倒刺,看似轻描淡写,实则不慎被鞭上倒刺扎进了手里,还没来得及处理。
一路上他都遮掩地很好,没想到却被虞北洲识破。
他们现在虽然看似漫不经心地站着,实则双方都处于一个十分微妙的状态状态,只要对方有一点点风吹草动,显露出哪怕一丝杀气,都能以最好的姿势进行防守。
最终,还是虞北洲率先打破了沉默“唉,明明是关心师兄,师兄却如此冷淡,着实让师弟心寒。”
“但既然师兄受伤了,那今日便罢了吧,到底来日方长。”
红衣将军翻上窗台,神情又重新乏了下来,像没能得到糖果的小孩。
“当初听到函谷关的消息,我可是辗转反侧,夜夜难眠,遗憾非常。”
虞北洲的声音近似喟叹,略感遗憾“还好师兄没死,不然,我又该恨意难安了。”
他盯着这张朝思暮想的脸,心想,这可实在算是最大的惊喜。
宗洛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反唇相讥“师弟哪里的话,也就恰巧活得比你长些吧。”
闻言,虞北洲喉咙里发出闷笑,黑玉般黝黑的眼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忽而朝后仰倒,一个干净凌厉的后空翻落到了殿外,身影消失不见。
宗洛略感疑惑地拧眉,确定了虞北洲离开后,这才重新捡起地上的白绫,垂眸沉吟不语。
最起初,他们之间的不对付,不过来自于宗洛七岁时的不告而别。
只是虞北洲这人,虽说一步一步走上来,但到底顺风顺水,正如《能饮一杯无》里写的那样,天之骄子平步青云,不管他想干什么,都仿佛老天爷助力一般,要什么有什么。
这就越发显得一开始就和他对着干的宗洛碍眼。
心狠手辣是真的,心高气傲也是真的。
就连他们的师尊鬼谷子也没有宗洛这般了解虞北洲为人。光这一点,就足够虞北洲起杀心了。或许加上陈年积怨堆积在一起,彼此暗自较劲,下的绊子多了,便掺杂了些不清不楚的恨意。
然而方才虞北洲看来的那一眼,并非没有这些东西,而是格外晦涩复杂,从浮在表面沉到了深潭之底,就连杀意也从森冷变得捉摸不定。
宗洛感觉自己遗漏了些什么。
戍边两年,重生后死遁一年,或许因为时间过久,他已经不大记得上辈子虞北洲看他的眼神了,只能确定绝不像如今这般古怪。
“难道是那个九星连珠的梦境?”
他一边猜测,一边将手沉入盘匜,任由冰凉的清水在伤口上浸过,草草用断掉的白绫重新缠了一道,重新取了条备用的缠在脸上。
宗洛重生的当天,正好是太巫推算出九星连珠的当晚。
明明是夜晚,天空却亮如白昼。
太阳,月亮,星星,同时存在于一片空中。所有人都感到莫名的困倦,一整天提不起精神,只想倒头呼呼大睡。
这个日子在他重生前也有,但是却不像这辈子一样,天下浮生大梦一场。而在大梦的同时,宗洛也迎来了自己的重启。
所有人都以为那个梦境是三皇子带兵支援函谷关,四面楚歌时自刎殉国。实际上只有宗洛自己清楚,他们梦到的其实是自己上辈子孤立无援回朝时,接到渊帝勒令他自裁的圣旨,绝望之下,用湛卢自刎的场景。
或许正是这个梦,被虞北洲看出了点什么来。毕竟七星龙渊和湛卢的外观迥异,只要亲眼看过这两把剑的人,都绝不会认错。
宗洛看着平静的水面,只觉得风雨欲来。
宗洛再度回到百家宴上时,发现顾子元周围竟然里里外外围了三四层。他远远地看了眼,似乎是在和另外一位学子争论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