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惜若越听越是面色煞白如雪。她怎么还这么天真呢?完颜霍图那一掌是决意要了她的性命,而刚力战刺客飞身赶来山谷中救她的龙越离空门大开,整个后背的都硬生生承受了这么一掌。
完颜霍图说,不死也去了半条性命。可她怎么还这么天真呢?
周惜若面色变了数变,俯身又呕出了一口血。温景安大惊正要去扶,一道红影闪过眼前,已扶住了她。
周惜若喘息地看着面前的邵云和,明眸中水光熠熠,吃吃地笑:&ldo;云和,一切都晚了。&rdo;她在他的手中颤抖,一声声质问:&ldo;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我决定离开了你还是会这样?&rdo;
邵云和面上神色一恸,良久才道:&ldo;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的错。&rdo;
周惜若无力挥了挥手,道:&ldo;不要再来,我要与越离待一会。&rdo;
邵云和眸色一黯,欲言又止却终究无言走开。
床榻上,龙越离静静躺着,俊魅的面上苍白,犹如熟睡了一般。周惜若陪在他身边,目光哀哀,只看着他,仿佛这样就能将他唤醒。
他看着眼前这一切,眼露茫然,为什么会成了这样呢?
……
龙越离伤重,昏死数日,脸色一日比一日差,不过三四天已面色如灰,呈现死气。温景安到处去寻良医可燕州哪有名医?多的只不过是一些专治跌打外伤的大夫罢了。周惜若日日守着他,心口的外伤亦是没有好转,面色也一日日越发苍白。看样子两人竟是真的如完颜霍图所说,生死鸳鸯,竟要同年同月同日死。虽逃过了一劫,可依然逃不过必死的结局。
温景安奔波几日,眼看着龙越离命在旦夕,几乎愁白了头发。
终于,邵云和又前来,对他道:&ldo;为今之计,只能南下寻医。&rdo;
温景安眼中皆是血丝,声音嘶哑,冷笑问道:&ldo;如今皇上这样如何能舟车劳顿?怕不是在半路上就死了!你该不会是怕他死在赤灼,你将来一辈子寝食难安吧?&rdo;
他心恨完颜霍图所做之事,言语上自然对邵云和不再客气。
邵云和眸色微冷,冷冷道:&ldo;用人参吊着一口气,也许能撑到了寻到了名医。若他还是在这里等死,连一丝机会也没有!&rdo;
温景安语塞,良久才问道:&ldo;为什么帮皇上?他死了对赤灼好处多多。起码几十年之内,你们赤灼无忧无患。&rdo;
邵云和闻言,半晌才终于道:&ldo;我不想看着惜若死。&rdo;
温景安深深长叹一声,苦笑:&ldo;当初我就知道你们两人终究要分个你死我活。可没料到却成了今日这样的结果。&rdo;
邵云和轻笑,眼露悲凉,低声道:&ldo;我也没料到。&rdo;
他说罢转身走了。桌上放着几盒已隐隐有了人形的人参。温景安苦笑,一一收起,即刻命下人前去煎煮。
就这样决定南下,为了让马车不那么颠簸,车厢中放上厚厚的各色毛皮毯子,龙越离被包得严严实实。周惜若因为伤势未好,乘了另外一辆马车。马车用的是最好的军马,听令行走,四匹同拉,步伐一致。一行人准备好就匆匆南下。
因龙越离伤重不再往晏山方向走,而是尽量从水路回齐国。一番周折,终于到了齐国中。邵云和怕生了变故,沿路随行,到了齐境亦是不回。
温景安见他并不打算回去的样子,上前委婉劝道:&ldo;陛下国中政事芜杂……&rdo;他才开了个头就被邵云和打断。
&ldo;这事我也有责任,温相就当我是普通人好了,不必太过理会。&rdo;邵云和道。
温景安心中一叹,不再相劝。远远船头上,一抹雪影久久看着江面,似乎也察觉到了身后注视的目光,缓缓回头,看了邵云和一眼,便由侍女扶着入了船舱。
邵云和眸色一黯,良久不言。她自从那一日醒来之后就不再和他说话,那一双空洞的美眸中似乎再也没有他的存在。
到了齐国,温景安已早就飞鸽传书命人在齐国中四处寻访能治内伤的名医。齐国几乎所有的疗伤圣手都一一被请到那艘船上过。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百般寻访,终于寻到了江湖上人称&ldo;仙医圣手&rdo;的李大夫。
李大夫专门为江湖中人治内伤,听闻江湖上有人传言,只要仙医肯出手,小鬼绕着走。只是他行踪不定,不愿抛头露面,所以甚少人能真正请到他。这一次若不是温景安倾尽全力搜寻也找不到如仙医这种专门隐秘行藏的江湖中人。
李大夫对床榻上毫无知觉的龙越离一番望闻问切,连连摇头:&ldo;筋骨断,筋脉也断,实在是棘手。又拖延了这么久,我瞧着也就吊着一口气罢了,与死人无异了。&rdo;
温景安守在一旁,闻言心中一紧,连忙问道:&ldo;能活过来吗?&rdo;
李大夫面色凝重,道:&ldo;能活,但是希望也就五六成。还有五成靠他的运气。&rdo;
温景安听得五六成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连忙催促李大夫施救。李大夫忽地皱眉:&ldo;若要施针也不是不可,只是要找个会武功的帮我为他护住心脉。你去寻个武功高强之人,就可以开始为床上这位活死人动手施救了。&rdo;
温景安一听顿时为难。龙越离身份特殊,一个不好就是弑君的罪名,谁敢?再说这仓促之下又能找到谁呢?
&ldo;我来吧。&rdo;不知何时邵云和已站在了船舱门口,俊颜上神色清冷,淡淡道:&ldo;若他能活过来,也算是为了我父亲赎罪。&rdo;
温景安闻言,眸色复杂地看了他半天,缓缓道:&ldo;好!如此就麻烦邵兄了!&rdo;
他忽然改口,不过是以旧日同朝为官的情谊去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