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呃,还称不上是朋友,真的……&rdo;
&ldo;你和她不是很熟?&rdo;
&ldo;完全不熟。&rdo;
&ldo;真可惜,&rdo;她摇摇头,&ldo;过去这几个月来,她变了一个人,再也不是她自己……&rdo;我想她会继续说下去,要不是因为那时传来前门打开的声音,还有客厅地板的脚步声。
&ldo;喔,该死!&rdo;我放下杯子,慌乱环顾四周,跑过那位女孩身边,到储藏间门口。我没有停下来思考,也没对她说一句话或甚至看她一眼。我躲进狭小的储藏室,拉上身后的门,将耳朵贴在门上倾听。
&ldo;有人在吗?&rdo;是弗洛伦斯的声音。我听见她小心翼翼走进厨房的脚步声,她应该看见了朋友。
&ldo;安妮,哦,是你啊!感谢老天。我刚刚还以为是‐‐怎么了?&rdo;
&ldo;我不太确定。&rdo;
&ldo;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奇怪?怎么回事?前门的台阶发生什么事?还有炉上的一团乱是怎么了?&rdo;
&ldo;弗‐‐&rdo;
&ldo;什么?&rdo;
&ldo;我认为我该告诉你,我真的认为有义务告诉你……&rdo;
&ldo;什么?你吓着我了。&rdo;
&ldo;你的储藏间躲着一位女孩。&rdo;
四周一片沉默,就在我迅速考虑现有的选择时,我发现选择非常少,因此我决定做出最高尚的一种。我握住储藏间的门把,缓缓推开门。弗洛伦斯看见我,身体抽动一下。
我说:&ldo;我正准备离开,我发誓。&rdo;我看着那位叫安妮的女孩,她点点头。
&ldo;她是要离开了。&rdo;她说。
弗洛伦斯注视着我。我步出储藏间,途中经过她,走进客厅。她皱起眉头。
当我寻找我的帽子时,她问:&ldo;你到底做了些什么?为什么每样东西看起来都那么奇怪?&rdo;她拾起一盒火柴,点燃两盏油灯和一些蜡烛。光线受到上千件擦亮的表面反射,她吓了一跳。&ldo;你打扫过房子了!&rdo;
&ldo;只有楼下、院子,还有门前的台阶而已,&rdo;我以一种逐渐上扬的悲伤语调说:&ldo;我还给你做了晚餐。&rdo;
她瞠目结舌,&ldo;为什么!&rdo;
&ldo;你的房子很脏,隔壁的太太说大家都知道……&rdo;
&ldo;你见过隔壁的太太了?&rdo;
&ldo;她给我喝了一点茶。&rdo;
&ldo;我才把你留在家里一天,你就彻底改变了这里。你认识了我的邻居,我猜你也和我最好的朋友混熟了,她告诉你什么?&rdo;
&ldo;我什么也没说,我保证!&rdo;安妮在厨房叫道。
我拉着袖口松脱的一条线头,小声说:&ldo;我以为你会高兴,能有一个整洁的家。我以为‐‐&rdo;我以为那会使她喜欢我,在黛安娜的世界里,这会管用。用这种方法,或是类似的某些方法。
&ldo;我喜欢我房子原来的样子。&rdo;她说。
&ldo;我不信。&rdo;我回答,当她迟疑时,我又说‐‐我想,那是我一直打算对她说的话‐‐&ldo;让我留下来,班纳小姐!喔,拜托让我留下来!&rdo;
她露出迷惑的眼神,&ldo;艾仕礼小姐,我不能这么做!&rdo;
&ldo;我可以和昨晚一样睡在这里,也可以和今天一样打扫和煮饭。我可以帮你清洗东西。&rdo;在我说话时,变得愈来愈急躁和绝望。&ldo;喔,当我待在圣约翰树林的那栋房子时,我多期望能做这些事啊!但是和我同住的恶魔说得让仆人做‐‐因为家事会糟蹋我的手。不过,如果我留在这里‐‐我可以在你工作时照顾西里尔,他哭的时候,我绝不会喂他鸦片酊!&rdo;
弗洛伦斯的眼睛睁得比以前都大,&ldo;扫和清洗我的东西?照顾西里尔?我很确定,不会让你做这些事!&rdo;
&ldo;有何不可?我今天在街上遇见五十位妇人,全都做着这些事!这再自然不过了,不是吗?如果我是你的妻子‐‐我是说,雷夫的妻子‐‐那我一定会做这些事。&rdo;
她交叠双臂,&ldo;在这栋屋子里,艾仕礼小姐,这可能是你所触及最糟的话题。&rdo;
然而,在她说话时,前门打开,雷夫出现了。他一手夹着晚报,另一手则抱着西里尔。
雷夫说:&ldo;老天,看看这台阶的光泽!我都不敢踩了。&rdo;他看到我,露出微笑‐‐&ldo;你好,你还在啊?&rdo;‐‐然后瞥视室内。&ldo;还有这里!我没走错客厅吧,对不对?&rdo;
弗洛伦斯走向雷夫接过西里尔,将他推向厨房。我听见极兴奋的惊呼声‐‐先是对安妮,接着是对牛肉和马铃薯,最后是对菠萝。弗洛伦斯抱着西里尔,他正在闹别扭,快要哭了。我走向她,鼓起勇气,因为我上次抱过的婴儿是亲戚的孩子,而且是四年前,现在西里尔还冲着我的脸尖叫。&ldo;把他给我,孩子都喜欢我。&rdo;弗洛伦斯把婴孩传给我,出现某种不可思议的奇迹‐‐或许是因为我生疏的技巧吓到他‐‐西里尔靠着我的肩膀,打了个嗝,慢慢安静下来。
我原本认为,如果母亲看见养子安稳地睡在另一位女孩怀中,必定不愿将这女孩留在家里。然而,当我再看向弗洛伦斯时,发现她盯着我瞧,脸上的表情和昨晚一样奇怪,几近悲伤,却也非常温柔。一撮卷发从她的发髻松脱,软垂在她的额头上。她伸手将头发拨离眼周,我觉得她的指尖似乎有些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