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今年的雪落地有些多了,街道上的行人也是少的可怜。谢沛尧的瘟疫还未完全除去,秦笙离也不能亲自去探望。但是那日之后,楚慕言却突然忙了起来,终日难见身影。连秦笙离见他的次数单手便能数清,也不是没有问过他,但是借由谢沛白新府的杂事便搪塞了过去。秦笙离自然是不信,只是当时没有深究。
又是一个深夜,楚慕言推开房门就瞧见秦笙离在一旁的软塌上,脸上盖着一本话折子。楚慕言将外衣脱下,脚下极轻地朝着她走过去,一手还未碰到那本话折子,秦笙离的声音便不轻不重地响了起来:“王爷还知道回府?莫不是在外养了什么解语花?”
秦笙离拿开挡着脸的话折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楚慕言微微惊讶的脸庞。楚慕言手下一顿,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很快便敛了自己心神。本是想去拿开话折子的手,撑在了秦笙离身旁,俯身轻吻她的额头。
“靖安王世子,龙阳之好,养的应该是解忧草吧!”楚慕言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扶着坐起来。顺口便拿当年临安城里谣言,打趣自己。
秦笙离打开他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一手扶着腰笨重地往床榻上走去:“别以为这样,我就不追究你这几日起早贪黑的行程,我今日可是往他的新府上走了一趟。”
秦笙离也不看他,自顾地将小炉上温着的清粥端了下来,汤匙在碗里搅弄,不是与碗壁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楚慕言嘴角扬了起来有些无奈但是还带着腻人的宠溺,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间。起身走到秦笙离握住她的手,就着她手里的汤匙将清粥送进了口中,粥温的时间有些长了,米粒都散了。
“好甜的粥。”楚慕言讨好地说道,秦笙离虽然没有说,但是这粥确实是给他一直温着的,自有了身孕后,秦笙离便戒掉了夜里加餐的习惯。
秦笙离也不恼,将粥推到了他面前,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抿着,也不催就这样看着他。
楚慕言被她盯的有些不自在,想了想还是说道:“那是你今日去的不巧,怎么不让人提前支会我一声。”
“王爷这是在怪我没有提前通报了?”秦笙离端着一杯清茶,花果的香味散了开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喝过茶了,今日青烟特意用花果调了茶,秦笙离用着还甚是可口,便让她多煮了些留着用。
“咳咳!”楚慕言被粥呛到,连咳不止,额头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秦笙离瞧他那个样子,连帮他顺气都懒得,直接上了床榻,将床帏都放了下来。
“咳咳咳!”楚慕言演的也是费力,见秦笙离不上当,咳声慢慢就小了下来。
秦笙离不为所动,他自然也就装不下去了。拿起一旁的餐帕抹了抹嘴,将桌上的小炉子熄灭放到屋外。换上里衣走到床榻前,撩起床帏的一角,只见秦笙离背对着他躺下了。
“哪里敢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心疼你白跑了一趟。林越家里那个不让人省心的老爷子,不仅非要将家里那个妾抬了平妻,还要以正妻的规格迎娶,林越看着闹心,这不是住在了芙蓉苑了吗。”楚慕言坐在床头,绘声绘色地碎碎念着“好歹为了他的名声着想,我和沛白也不能看着他自甘堕落吧!今日赶巧沛白那里的事忙完了,我和他便急忙去了芙蓉苑,想着让林越去沛白的新府上住下,沛白那里刚好还缺一个管事的。”
楚慕言也是费了这一番口舌,但是秦笙离还是没有反应:“阿笙?睡了?”楚慕言轻声问道。
“难为你扯了这样一个大谎,接下来是不是就该要让媚儿帮你串口供了?”秦笙离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不用想便戳破了他。
楚慕言神色灰灰地揉了揉鼻尖,安静地挨着秦笙离躺下。
秦笙离闭着眼睛翻了个身子,将头靠在了他胸前:“罢了,既然你铁了心要瞒着我,我也就不再多问。”
听见她这话,楚慕言松了一口气,提起来的心也放了下来。
“只是,你若是真的在外边养了解语花或解忧草……”秦笙离的手在他身下,做了一个切东西的动作“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楚慕言急忙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家有悍妻,无心也无力啊!”
秦笙离偷偷地笑了,将手从楚慕言手里抽了出来,拦在他胸前挨着他低声呢喃道:“以后要早些回来。”
楚慕言揽紧她,将下巴抵在了秦笙离的发顶,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眼瞧着婚期越来越近了,沈芷巧也不在踏出沈府半步,一来是准备着当日要用到的一些东西,二来也是依着礼节,在府上沐浴斋戒。
这一日,沈芷巧选了一下午的首饰,也没调到几件合心意的,正是心烦意乱着。突然感到有寒风吹进来,眼角瞥见窗户不知什么大开了,搓了搓自己发冷的胳膊,走上前将窗口关紧。一转身就看到屋里多了一个人,刚要开口喊人,只见那人身形一晃,便已经到了她面前,一手紧紧捂住了她鼻子以下的部位。
谢沛白示意她噤声,沈芷巧这时也已经看清了来人,刚受到的惊吓虽是压了下去,但是他二人此时的动作过于亲密,沈芷巧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子,瞬间连耳根都烧了起来。
谢沛白看她没有异常,这才将手放了下来。谢沛白常日在江湖走动,自然是不如沈芷巧敏感,也未觉得二人这会有什么不妥。
沈芷巧知道他是江湖中人,但是还是不习惯他如此吓人的出现,只是此时也只好闭了闭眼,稳了稳自己的狂跳地心:“谢公子深夜来访,可是有何要事。”沈芷巧虽然心里慌地要死,但是端的却是世家小姐波澜不惊的作风,稳稳地斟了一杯清水推到他面前。
“深夜不饮茶,好习惯。”谢沛白抿了一口便放下了,毕竟他今日来不是为了喝茶的,也不是为了喝水。
沈芷巧笑笑,将茶壶放下:“我自幼便不爱饮茶,一是不喜欢那个味道,二来我夜里总是睡不安稳,所以终日只饮白水。”沈芷巧想两人以后是要一块生活,自己的这个习惯还是要早些让他知道的好,免得到时候显得矫情。
夜里睡不好?嫁过去了可是要让师公帮她好好调理,谢沛白暗暗的将这个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