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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2页）

当然，我所说的都是几个月前的香榭丽舍。

而现在我曾亲耳听到一个德国士兵跟他的同伴抱怨：&ldo;……所有人走起路来都脸色阴沉、让人讨厌！我以前听人说巴黎是世界上最快乐的城市，在这里可以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不过现在看起来却令人沮丧！我很失望，特别失望！&rdo;

他们好象没意识到是谁导致了这一切。

我和玛瑞莎朝波罗内夫人的酒吧走去；这个年过四十的成熟女性在林荫道尽头有自己的小产业，是我个人非常喜欢的田园风格，在战前的每个周末我都会抽空去坐坐，后来又多了玛瑞莎……

我们俩挽着手走在几个月前大炮和军靴踏过的地面上，低声说着属于彼此的笑话，凉凉的秋风丝毫没有影响我们的心情。但是过了几分钟后一阵嘈杂的声音渐渐传入我们的耳朵－－

&ldo;那是怎么回事？&rdo;玛瑞莎疑惑地皱起了眉头，望着前面走来的密密麻麻的人影。

大约1000多名十几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在在街道上列队行进，大声唱着&ldo;马赛曲&rdo;，有的人甚至边走边用小提琴、长笛什么的伴奏。他们脸上的表情激越、愤懑，歌声嘹亮整齐，我甚至看到有人的手上还举着两根渔杆（注：法语中的&ldo;两根渔杆&rdo;发音近似于&ldo;戴高乐&rdo;）。越来越多的行人停下了脚步注视着这些勇敢的孩子，还有人对他们大声鼓掌。

&ldo;哦，上帝，&rdo;我想起来了，&ldo;今天是休战日，一战的时候德国人就是在这个时候投降，彻底地承认了他们的失败！&rdo;

这些年轻人是借此羞辱敌人吧？我不得不佩服他们的胆量，虽然大部分民众总是借助一个个生活细节－－比如在公共汽车上拒绝坐在德国士兵身边－－来表示他们的敌对情绪，但像这样赤裸裸的抗议还是很少见！

德国人会非常生气的！

我留心打量着周围，果然看到游行队伍两旁出现了不少脸色阴沉的人；身着便衣的盖世太保越来越多，他们毕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被征服的平民挑战自己的权威。

&ldo;快离开这儿，亲爱的！&rdo;我搂紧了玛瑞莎，&ldo;这样可能要出事！&rdo;

&ldo;不，等一下！&rdo;我怀里的女孩儿突然提高声音拒绝了，&ldo;夏尔特！我好象看见了约瑟！&rdo;

&ldo;什么？&rdo;

&ldo;真的，就是刚刚过去的！&rdo;她焦急望着经过身边的游行队伍，&ldo;我看见他了，就在里面！&rdo;

&ldo;他现在应该离开市区了！&rdo;

玛瑞莎来不及回答，挣开我的手臂钻进了密集的人群，大叫着弟弟的名字。

该死！

我狠狠地跺了一脚，连忙跟上她！

&ldo;约瑟！约瑟！&rdo;她一边喊一边在队伍中穿梭着，不一会儿就发现了这个十七岁的男孩儿，使劲把他拉住了！

&ldo;我的小少爷，&rdo;我紧接着赶到他们身边，&ldo;你怎么在这儿？你应该呆在巴黎郊区的某幢房子里读书才对！&rdo;

血气方刚的少年用一种不高兴的眼光望着我，他的脸颊通红，兴奋地张着鼻翼：&ldo;我当然应该在这儿！今天是休战纪念日，我得来参加这次活动！&rdo;

&ldo;约瑟，你知道爸爸妈妈希望你呆在他们身边！&rdo;玛瑞莎有些生气了，提高是声音说到。

&ldo;在这种时候逃避是懦夫的行为！&rdo;少年对此嗤之以鼻，&ldo;我才不会缩头缩尾、对德国人逆来顺受！&rdo;

这个臭小子！

&ldo;这么说你来巴黎的事情，吉埃德先生和夫人都不知道咯？&rdo;我盯着他的眼睛问到。

他没有回答，只是把脸转到了一边。

玛瑞莎皱起了眉头：&ldo;约瑟，你要让我们为你担心到什么时候？&rdo;

&ldo;现在先跟我们回去，今天下午我送你走！&rdo;我拉住他的手，想把他带出队伍！

&ldo;不！你要我当逃兵吗？&rdo;他愤怒地甩掉我，一扭身又钻进了人群。

我和玛瑞莎气得说不出话来，正要追上去，一声尖锐的警笛忽然响彻半空，整个游行队伍像被无数根刺she中的蛇，霎时乱了！

原来盖世太保开始行动了！与此同时，几辆警车夹着烟尘呼啸而至，全副武装的士兵像狼一样跳下来！

他们得到命令之后掏出枪冲进了这群抗议者中，抓住年轻人的衣领把他们推倒在地，利索地掏出手铐锁起来，还有的用警棍拼命殴打手无寸铁的平民。一时间，香榭丽舍大街上充满了肉搏的闷响、皮靴声，还有惊呼、怒骂以及惨叫。我的眼前只看见摇摇晃晃的影子，无数人在我身边撞来撞去，我声嘶力竭地呼唤着玛瑞莎的名字，但她比我快一步去保护她的弟弟了，现在连背影都看不到。

我心底被惊慌和恐惧笼罩了，跌跌撞撞地在混乱的战场中寻找她，但是完全没有用。这个地方像刮起台风的海面，我是连桨都没有的小船，几次被掀翻在地，又爬起来继续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