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念新连忙道是:&ldo;正是呢,待我回去翻找翻找。&rdo;说罢,她笑嘻嘻地冲着大婶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疤,&ldo;我这伤,可是那日蛮子来袭时,为护我妹妹,硬生生挨下的。这才没几个月过去,已经这么淡了呢。&rdo;
那大婶眼睛一亮,转而却踌躇着:&ldo;这……不好吧。&rdo;
哪家有了个病人,都仿佛有了个扔钱的无底洞。似这等寻常人家,小病小痛都是能挨则挨。这次大婶家当家的着实是伤得太重,开始时还只是弄了点寻常的膏药,眼看着拖久了还不见好,不得已才去医馆求医问药。
花了大价钱买的乳膏,捧在手里都只觉得烫手,抹在身上也都是小心翼翼地,尽可能地节省,只晕开薄薄一层。想着自家当家身上拖了这么久还不曾好利索的外伤,耳畔听着何念新在讲她们那儿的伤药是多么又便宜又好用,这大婶难免心动,心里头又觉得自己这是占了两个小女娃的便宜。
&ldo;唉呀,真是可怜的女娃,脸上就这么落了疤。&rdo;大婶不太乐意张口说要这伤药,只对何念新感慨着,埋头收拾着自己那小摊子,不去看那外向的两姐妹。
怀夏正吃掉最后一颗馄饨,先规规矩矩地将手里的小勺放下,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才抬起头来盯着何念新那张脸瞧。其实何念新那群师兄师姐里就有用药的高手,只是最近大伙儿疲于奔波赶路,没顾得上这点小事,何念新也仿佛是习惯了,还挺以这条疤为荣的。
毕竟虽是受了点伤,但因此救下了贤王性命呢。何念新摸了把鼻子,嘿嘿一笑:&ldo;能捡条命回来就是我们走大运了呀。&rdo;
&ldo;那倒是,你姐妹二人今后便在梁京住下,再也别去那危险的地方就是了!&rdo;大婶道,&ldo;咱梁京城门又高,城墙又厚,还有重兵把手,保证那些蛮子攻不进来!&rdo;
何念新心想蛮子攻不进来哪里是因为城墙这等死物呀,那可都是边疆军士一代代拿命换来的,面上随意应和了一声。
大婶便又关切她二人:&ldo;你们来梁京投奔亲戚,可找到人了?怎么一大早晨地,反而出来买吃的?&rdo;
怀夏摆出一脸难色来,摇了摇头。
&ldo;你家那门亲戚姓甚名谁,大婶我帮你们去寻。&rdo;大婶来了精神,若是能帮这两姐妹寻到亲,以此来换些药,倒也不算她占人便宜了。
何念新眼珠子一转,便道是:&ldo;我姐妹二人昨日便上了门,只是敲门来应的是别家人,言说我那远嫁梁京的姑母一家早便搬走了,将房子卖给了他们,也不知搬去了何处。&rdo;
这可谓是断了寻亲这条路。
那大婶瞧着她们便更觉得可怜了,问道:&ldo;那你姐妹打算怎么办?&rdo;
&ldo;唉。&rdo;何念新愁苦一张脸,仿佛真事似的,&ldo;我们手里的盘缠倒是够住一阵客栈的,想着风尘仆仆赶这么远的路到了梁京,先在这儿过了年,而后再作打算。&rdo;
&ldo;那可怎么行!&rdo;大婶立时停了手中的活计,&ldo;两个小姑娘家的,也不知持家。盘缠毕竟有限,总打尖住店,要白花多少银钱!不若你们便住大婶家吧,两个小姑娘的饭食大婶还是给得出的!&rdo;
&ldo;是不是太打搅了?&rdo;怀夏问道。
&ldo;没事没事!&rdo;大婶答应得极为痛快。
小馄饨摊上没几个来客,数着何念新她们坐得久,又跟大婶聊了好一会儿天,帮着她收了摊,何念新这才说要先去收拾包袱再回来。
这回是大白天地,怀夏觉得她们不该现在就摸去贤王府,但带进城的东西,现如今还都在贤王府丢着呢。
&ldo;咱们走后门,那边人少,这些大户人家只有采买的时候才会开后门,素日里应该是只有一个守门的。&rdo;何念新道是。
怀夏对这些门道半点也不清楚,心里直打鼓,跟在何念新身后贴着墙边走,还仔细观察四周。各家后门多是紧闭的,偶尔也有那么几家正在跟小贩讨价还价。
为了躲开别人,这条明明不长的路,她俩能走了大半日。
怀夏闲来无事,还猜着各家身份,同时在心底里默默背着九王爷给她的小字条,各自对应起来。
何念新则极为不耐,等终于见到自家院墙了,大大松一口气。她俩翻墙入院,进的正是当年的鸽将军府,何念新还给怀夏讲了一通,才领着人回自己院落。
&ldo;你说要吃人家百姓的年夜饭,竟还真能吃上。&rdo;何念新笑道是。
怀夏双颊略红:&ldo;我昨日只是随口说说。&rdo;这回倒是承认了,&ldo;不过今日所谋求之事,的确需借百姓一分力。&rdo;
&ldo;便如同你在城门跟那些屠夫、村姑所言之事?&rdo;何念新问及。
&ldo;需知先贤有云,&lso;防民之口,甚于防川&rso;。&rdo;怀夏道是,&ldo;哪怕是堵住了嘴,也堵不住百姓起了疑的心。如若要将贤王叔身上的污名洗刷干净,这是最好的途径了。&rdo;
&ldo;我瞧你似乎还对那打了徐家大叔的人有几分兴趣?&rdo;那馄饨摊大婶夫家姓徐,有关那徐大叔究竟是怎么伤了,她二人今日并没有多问。但怀夏听闻此事眼睛一亮,何念新是瞧清楚了的,&ldo;同你昨日理出的头绪是否有关?&rdo;
&ldo;算吧。&rdo;怀夏点点头,也没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