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麻色头发的少年只是揉了揉靠久了的脖颈,然后换成了双手抱着头的向后仰的坐姿。
他似乎的确是有看向神乐一眼,也可能不是。
那该死的眼罩和面具把所有的答案都掩盖起来了。
&ldo;哟哟,小姑娘,你就那执着地找这个人吗?人家拒绝你了哦,拒绝了哦。&rdo;小丑站在身后,双手放在嘴边,小声地喊。
神乐像是猫突然被踩到尾巴般震怒地跳了起来。
&ldo;滚开啦,我是想让他跪下来请我跳舞,重音是在跪,下,来,啦!你没听出来吗!?真是白痴啊噜!你找死吗啊噜!!&rdo;
为什么你连在梦里都那么让人觉得讨厌。
partb
神乐坐在中央的黄金位置,正对着荧屏。深陷入座位,呈着半卧的姿势把爆米花嚼得咯吧响。这个视角不偏不移,将影片里每个打架斗殴吐槽死蠢的细节都以完美的音响呈现。巨大筒的爆米花被她单手拖着,在神乐每个因激动而高呼的颤抖中震动着发出类似呜咽的低哼。
这是一场热映的电影,名字和票源神乐已经记不得了。宽阔的放映厅座无虚席,她独自一人,不时笑得单手剧烈拍打扶手,双脚猛踹前排座位的靠背,在周围人愤怒地目光下才讪讪地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百度]爆米花,眼角扫动,像是在证明自己的知错能改。
「我说岁伍君啊,你要好好读书啊,不然的话你喜欢的女人会被抢走的啊」
电影里卷发老师用长长的教鞭敲打着讲台。
「什么啊老师,你又在莫名其妙说什么啊,被谁抢走?抢走谁啊?你别老说这种让我摸不到头脑的话好不好啊老师。」穿着校服的黑发学生&ldo;蹭&rdo;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脸上爆着青筋。
对打斗过后的校园没什么兴趣的神乐打了一个哈欠,眼角渗出了泪。
后颈突然涌入一阵刺骨的冰凉,有什么东西被塞进了她的领口,卡在背脊处,使得她因为突然袭来的寒冷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她狠狠地倒吸一口冷气,全身的血液似乎同时在往上流,汗毛竖立,身体瞬间麻木地难以动弹。
她想要尖叫出声,却被人早先一步捂住了嘴,头被巨大的力气往后压在了靠背上。
那是只从后排伸出的手,用力至深,任凭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张开嘴奋力咬上去,连门牙都被抵着隐隐作痛。
神乐右手拖着巨大的爆米花筒,左手在同一时间被紧扣在身侧的扶手上。
&ldo;哟,你说房间里的空调是不是坏掉了,怎么那么热。&rdo;
慵懒的语调从左边传来,被锢住的神乐极限地斜着眼,看见了把头搁在她座位靠背上的冲田。他的表情就好像认识的人偶尔碰见时的寒暄般若无其事。
&ldo;所以我好心地来给你驱暑。&rdo;
他在她的后排,他的气息集中在她脸侧的皮肤上,湿润而炙热。
后领口被灌入了冰块,冰水被体温融了下来,湿哒哒地沿着脊柱往下流。一阵阵连绵不断的刺骨侵袭。
「不是啊,老师我是劝你为了你的下半辈子好好读书啊,不然你喜欢的女人就会被喜欢你喜欢的女人的读书人给抢走了啊。」电影里的老师摆着手,语重心长。
「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电影里黑发男生垂下了头眼神阴翳,神情悲壮。
「我只不过是,想让我心爱的女人得到幸福而已。」
电影里的窗外冷风吹过,落红无数。
神乐的眼眶红了,那并不是因为被电影里的台词感动。她能听见自己背后嗖嗖飙升的怒火,那比冲田捂住自己的嘴让她的脸热得发胀的温度高上几百倍。
&ldo;怪力女你换口味了?不吃醋昆布了么?&rdo;他顿了顿,露出了宛如发现新大陆的惊讶表情,&ldo;啊啊,那么大筒爆米花,很贵的吧?你怎么不马上扔了它来反击我?你这样一动不动很无趣的诶。&rdo;
他把她按在扶手上的手却没有停下使劲意思,他的手指交扣着她的手指,骨间相夹发出&ldo;嗑嗑&rdo;的声音。
神乐吃痛地咬着牙,若不是对于大半罐没有吃完的爆米花以及那与成本严重不成比例的高价的怜悯心,她早就能空出右手狠狠地把冲田甩出去打个四分之三死,只是在那个瞬间,缺乏深思熟路的战略,出于谨慎(……),她才僵直着没有任何行动,生怕因一时之快糟蹋了绿色大筒里的那么多爆米花星的黄花闺女。
‐‐你骗谁。
冲田掌心传来的温度灼得她的脸快要晕厥般地冒着热气,而背后的刺骨严寒让神乐在两种巨大的冲击中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煎熬,更不能接受的是她在脑海中翻山倒海想尽了各种咒骂冲田的话,却不能痛快地咆哮而出。
「所谓想让心爱的女人得到幸福而已,就是指,她怀着和别人生的孩子和你结婚啊」电影里的老师扣了扣鼻孔,然后用着同样的手重重地拍了拍黑发少年的肩,口吻凝重。
「你错了!老师!那是指,她怀着和普通人生的孩子和普通人结婚度过普通的一生!」电影里的黑发少年严肃地反驳回去,眉头紧扣,双手握拳。
&ldo;喂喂,你听得见吗?&rdo;冲田的脸凑得更近了一点,在她的耳边拖长了音地喊,&ldo;我说,cha你的耳朵是不是没淘干净……&rdo;
神乐一把甩掉右手拿着的爆米花,扭过身脚踩上扶手一拳打向身后的人,咆哮着将他连人带着座位一同拔地而起,身体后仰用着投掷棒球的姿势向大屏幕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