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捕头,程将军,你们怎么了?」宣素秋让两人整齐划一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关心询问。
「没什么没什么,那个…菜快上来了吧?呵呵!真是有些忍不住要大快朵颐了。」
徐沧不动声色的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水,目光淡淡从两人身上掠过,心道学着点,如何将不利形势化为有利。呵呵,这番话一说,想必小宣将来就不忍心丢下我一个人高处不胜寒了,甚好,甚好。
燕翅席名不虚传,第一道正餐大菜就是一大坛子鲜香浓郁的佛跳墙,徐沧笑道:「正好,每人来一碗吧。」
宣素秋就等着这句话,闻言连忙起身,先把徐沧的碗盛满了,然后给程刚和于修也盛了一碗,接着才给自己盛,每一碗都冒出的一个尖儿,只看得程刚和于修目瞪口呆,暗道别的不说,宣仵作盛菜这份儿本事当真是天赋异禀。
那边初一初二绿玉也自觉地给侍卫们盛了菜,这让宣素秋有些不满,暗道凭什么啊?你们凭什么让初一初二绿玉伺候?不过看到徐沧面色如常,显然也认为这是初一等人的分内之事,她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想的确实有点多。
佛跳墙是闽菜中的代表,向来以色香味俱全而闻名,宣素秋这吃货一尝到这人间难得的美味,就有些收不住,别人慢悠悠吃了一碗的工夫,她已经吃了两碗半,剩下半碗一边吃还一边瞄着那个大坛子,显然是在打第三碗的主意,结果被徐沧坚决制止,少卿大人泪流满面地想:不能再丢人了。
「小宣,接下来还有九十七道菜呢,你现在吃饱了,后面怎么办?」
「哦…」宣素秋依依不舍地看着菜坛子,显然贼心还没有完全熄灭,脑海中天人交战,衡量着佛跳墙和后面九十七道菜的轻重。
徐沧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流下冷汗,连忙凑过去贴着她耳边小声道:「剩下的半坛子让你带回去吃。」
一句话,就让宣仵作的防守土崩瓦解,她兴高采烈放下了手中武器‐‐筷子,开开心心等后面九十七道菜上来。
不得不说,徐沧虽然对宣素秋宠爱的很,但还是非常有分寸的,正是在他的强力干预下,宣仵作的肚子变圆球计划才会失败,不过也算是成功了一半,虽然没变成圆球,但变成了一个半球。
当然,如此干预所付出的代价就是:徐大人再次遭受了惨无人道的语言攻击。最后三十个菜他几乎就是在宣素秋「你好像我爹啊。」「徐,你不是被我爹附体了吧?」「我爹也总是这么念叨不让我多吃。」「你一定是我爹变得。」等碎碎念中艰难度过,没有把桌子掀了足以说明少卿大人的修养良好定力深厚。
有宣素秋在,怎会容许这九十八道菜如此功成身退,便宜了春风得意楼后院养的那几十头猪?当下全部打包,由初一初二绿玉动手,然后酒楼方面再找几个伙计,将菜品全部运回了钦差行辕的厨房,晚上所有人一起打牙祭。
在掌柜的知道刚才那位仪表不俗的年轻士子竟然就是大理寺少卿,此次前来苏州破获天火案的皇帝外甥徐沧徐大人时,几个人已经走出老远了,只余下掌柜的跺脚痛哭,感叹自己与这个巴结权贵的天大机会失之交臂。
「这苏州城真是繁华啊。」吃饱喝足的宣素秋在苏州城繁华街道上,如同一只肥胖海参般艰难地蠕动着,她身边只有徐沧一个人,程刚和于修以及初一初二绿玉等人非常讲义气的先一步告辞了。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有数的。」
徐沧一笑,忽听宣素秋黯然问他道:「徐,你说…我这个模样是不是挺没出息的?让人瞧不起?」
「怎么会这样说?」
徐沧一愣,就见宣素秋哀怨地看着前方,喃喃道:「程将军于捕头他们都被吓跑了,只有你留在我身边,其实不用了,我一个人,能挪回去的。」
「什么吓跑?不就是吃成了一只海参吗?有什么可怕的?其实他们是照顾你的面子,害怕人太多你不好意思,才知机离开。」
徐沧暗暗好笑,心道不是害怕,也不是照顾你的面子,而是特意给咱们留下一个温馨甜蜜的机会,可惜啊,你这个不解风情的小仵作竟然还不领情,唉!不都说少女情怀总是诗吗?想我徐沧,容貌才学身份地位也算是上上之选,可小宣看我的眼神怎么就这样清澈纯真呢?连点波澜都没有,我就这么不值得喜欢吗?
第一百四十二章:医者仁心
徐大人很快就陷入了自怨自艾的情绪中,不过却没忘了照顾身边的胖海参,唯恐她被肚子拖累,下一刻就摔倒。
不远处传来的惊慌大叫拉回徐沧神智,凝神细看,就见街对面迅速聚集了不少人,接着有人大叫道:「别动,别动,这时候要是动她,一旦死了,就说不清楚了。」
怎能因为怕麻烦就漠视人命呢?徐沧皱着眉头,宣素秋更不用提,这就是个打抱不平见义勇为的主儿,于是两人一起快步来到街对面,挤进人群,就见一个中年妇人倒在地上,面容惊恐身子抽搐,几十个人围着她,却没有人敢上前。
「廖大夫来了,快让让。」
人群外又有人喊,果然,挤着的几十个人立刻退去,接着一位约五十多岁的老者疾步走过来,他身上还背着个药箱,显然是正要出诊或者已经出诊归来。
廖大夫当真是医者仁心,看见妇人情形,立刻就上前蹲下身子,一边把脉一边翻看着妇人的眼皮嘴巴,接着他忽然从身上取出一个针囊,拈出几根银针,在妇人胸前几处大穴扎了下去。
宣素秋见徐沧紧紧皱着眉头,似是有些不认同这廖大夫的救人行为,忍不住道:「徐,怎么了?难道这大夫不是在救人?」
「是在救人。」徐沧淡淡道:「不过我曾听说,犯了羊角疯的病人,头部周围的行针是关键,这大夫的行针位置似乎有问题。」
这话并没有刻意放低声音,似是故意说给那廖大夫听的,徐沧的目的就是要警告此人:若想趁机害命,最好收了这个心思,这里还有略微通晓医理的人在。
然而那廖大夫并不为所动,眼看妇人的抽搐渐渐停止,他这才擦了一把汗站起身来,目光看向徐沧,呵呵笑道:「阁下不是大夫吧?」
「不是。」徐沧承认的倒也干脆,本来就不是大夫嘛。
廖大夫一副笑呵呵的老好人模样:「难怪,我就说嘛,做大夫哪有这样冒失的?公子,这位妇人刚才的病症,并非是犯了羊角疯,而是惊吓过度导致的短暂失常。」
「惊吓过度导致的…短暂失常?」徐沧愣住:「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公子应该听说过,有的人可以惊吓而死吧?」廖大夫依然是一脸的亲切和蔼,见徐沧点点头,他就道:「但受到极致的惊吓,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被吓死,也有的人会被吓得发疯,或者抽搐尖叫,甚至还有人陷入幻觉,行动疯癫,砍人打人,这都是有的。所以我把这类症状总结为惊吓过度导致的短暂失常。」
「原来如此。」徐沧一抱拳:「小子受教,但这位妇人刚才的症状的确很像羊角疯,这个…通过把脉可以诊断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