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青的好心情刹那间无影无踪,沉着脸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些泥腿子到今日,与其说是去围堵大理寺,倒不如说是去瞻仰徐沧风采的?」
仆人擦了一把汗,结结巴巴道:「倒…倒倒倒也没有…没有这么夸张,就是…哎呀世子爷,这些已经都不算什么了,关键是今天,之前那些人照样跑去大理寺围堵,可…可谁知道天杀的就出来了好几个人告状,告的就是世子爷和王侯爷刘伯爷。」
「什么?」
李长青如同被剁了尾巴的猴子般一跳老高,厉声叫道:「告状?告我和那两个人的状?妈的是哪个这样落井下石?不,不对,我和这些人又没有冤仇,是了,是徐沧,肯定是徐沧安排的,他买通了这些人,演这一场戏,想把自己的名声挽救回来,嘎嘎嘎…亏得他能想出来,做了一辈子官,竟然不知道谎言难圆…」
仆人一看不好,自家主子这明显是因为想象过度而陷入了躁狂状态,他可没时间陪着周旋了,因就急道:「世子爷,您可别高兴了,等会儿大理寺那边的差官大概就要请您过去,大理寺那些人一向不惧权贵,这都是出了名的。」
听了仆人的话,李长青不但不慌张,反而十分高兴,嘿嘿笑道:「让他们来啊,来了本世子就跟着他们过去。呵呵!我就不信了,徐沧再聪明,难道还能把白的变成黑的?本世子没有做过的事情,就算他再怎么诱骗,没做过就是没做过,除非他是妖怪,能迷了我的魂魄,让我言不由衷,不然这一次他输定了,哈哈哈…嘎嘎嘎…太好了。」
仆人同情地看着这厮,暗道才几天啊,世子爷的声音就开始变化了,这笑得跟鸭子叫似得。再说,到底是什么给了您错觉?让您觉着自己是清清白白的好人一枚。徐大人要整治你,还用得着陷害?他只要把过去被你们祸祸过得泥腿子找出来就行了啊。他是大理寺少卿,又是王爷公主的儿子,从前是民不举官不究,可现在他存心要将你们三人彻底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只要略微派人一查,将那些原先不敢告,不知道怎么告,或者告了当地官府却不被受理的受害人集中到一起,让他们陆续来告状,您还有跑吗?
这仆人素日跟着李长青,坏事也没少干,是名副其实的狗腿子。此时便哭丧着脸道:「爷,我的爷啊,告您的不是徐沧现找的人,从前…从前咱们干过的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儿,除了糟蹋的那些良家女子,几乎…几乎那些人全都来了,就是那些女人,如今好像也有两个出面了呢,只是面上罩着黑纱,所以认不得真面目罢了。」
「什么?」
李长青刚刚还兴高采烈,此时却如同五雷轰顶,好半晌,他才怒气冲冲一拳砸向鸟笼,只把鸟笼砸的高高荡起,里面一只画眉吓得四下里扑飞。
「好!好一个徐沧,他这是存心的啊,这是…这是要将我们三人连根拔起,不给留一点后路啊,这人…这人心思真是太狠毒了,竟然完全不念彼此同为勋贵家人的那一点情谊,可恨…当真可恨,气死我了。」
听着李长青的咆哮声,就连向来「想主人之所想,急主人之所急」的狗腿子仆人都忍不住瞪大眼睛,以至于竟忘了尊卑,目光直直看向这位主子,心里只觉莫名其妙,暗道人家当然是存心的啊,你们煽动百姓围堵大理寺难道不是存心?既然你们都出招了,人家当然要反击的啊,这不是天经地义吗?
留后路?爷您说笑的吧?您明明之前都发誓赌咒要让人家遗臭万年,您给人家留一点后路了吗?如今人家往死里整治你难道不应该?再说你这会儿怎么还想起可笑的同为勋贵人家的情谊了?您别说之前散布流言抹黑徐大人,这一点就完全不顾勋贵情谊,就是那秋家小姐的事,您当没人知道吗?那时候你们三个看见人家,可想过一丁点儿的勋贵情谊?这还是你们素日叫做妹妹的人呢,结果糟蹋起来还不是兴高采烈?之后把人扔在那儿自生自灭,哈哈哈,这会儿倒说起勋贵情谊的话,真是…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可笑的话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后悔
当然,这些话只是在心里翻滚,仆人可不敢说出来,这会儿要是说出来,李长青能活活儿把他踢死。
耳听得李长青在那里尖厉咆哮,仆人终于忍不住了,要知道主人做的那些坏事中,他可也占了一多半,因只得无奈提醒道:「爷,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当务之急,是怎生想个办法,对付徐沧。」
「是,对,要想办法,要对付徐沧,可是…可是…他妈的我有什么办法?」李长青如同困兽般在地上踱着步子,脑海里情不自禁就开始回忆自己做过的坏事,越想越是心惊肉跳,越想越是慌张无措,实在是他干过的坏事太多了,良家妇女都算不得什么,曾经为了占有良田,他们三个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为了几个古玩,便能将人诬陷为匪关在大牢一辈子不见天日,还有…不行,太多了太多了,徐沧到底知道了多少?他找了多少人来?
李长青汗水不知不觉就湿透了衣衫,看向仆人,勉强镇定了下心神,对他沉声道:「预备马车,我要立刻前往长春侯府。」
仆人小声道:「爷,恕奴才直言,这会儿长春侯爷大概也要被大理寺传唤,您想躲去那里,只怕不妥。「
「混账,谁说爷要躲?爷只是要去和他们商量主意,这种时候大家若还不能同心协力风雨同舟,是真的要被那个徐沧打压至死吗?」
「是是是,奴才明白了。」
仆人连忙就要退下,可刚走出没两步,就见一个门子飞奔而来,大声叫道:「世子爷不好了,世子爷不好了。」
李长青正是怒火攻心的时候儿,结果又听见这样一句不吉利的话,只气得险些吐血,瞪圆了眼睛大叫道:「世子爷没有不好,倒是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快要不好了,又有什么混账事,说。」
「世子爷。」门子擦了把脑门上的汗,结结巴巴道:「大理寺…大理寺来了两个衙差,拿着大理寺少卿徐大人的手令,说是有几件案子,原告告的就是世子爷,请世子爷前往大理寺和那些告状的人当堂对质。」
「就说本世子没空,等到空闲了再去。」
李长青只听到徐沧的名字,就觉着头皮发麻,哪里还敢前往,因就想了个理由推脱,却见那门子哭丧着脸道:「世子爷,衙差说了,如今告状的人挤满了大理寺正堂,围观百姓足有上万,若是世子爷不肯去,即便他再怎么苦心维护,可若是围观百姓们头脑一热,认定了您是心虚,不敢去过堂对质的话,他就不敢保证这些人会做出什么事了。衙差说,之前这些人连大理寺都敢围堵,想必群情汹涌之下,威灵侯府对他们也未必有什么震慑力,要是跑来围堵侯府,他就无能为力了,让世子爷自己看着办。」
「那些泥腿子是要造反吗?官兵呢?官兵都是干什么吃的?难道就任由他们光天化日之下围堵侯府?」
李长青又咆哮起来了,门子和仆人偷偷彼此看了眼,心中都叹气摇头,暗道真是个草包啊,之前百姓围堵大理寺,徐沧不闻不问,想必就是为今天做铺垫呢。围堵大理寺都不叫造反,围堵威灵侯府又算得了什么?百姓们只是听说了您多行不义,所以群情激愤罢了。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不过是个纨绔,怎么可能斗得过神断青天?那徐沧小小年纪,就已经位列四品,这会是个简单人物吗?真以为他只会断案?如今看看这些手段,这明摆着就是官场老狐狸啊,一环一环,把你们用来攻击他的手段都作为反击的利器,如今一出手,便捏住了你们的命门,如此睿智,如此狠辣,如此缜密,只能说…主人您招惹了不该惹的人,下场堪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