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在一九八四年回忆说,他担任三个县委书记之职约半年之久。尽管邓告诫他的同事们对于编写和研究历史必须精确,但他却拒绝写自己的回忆录,也反对别人为他写一部正式传记的建议,这也许是因为他厌恶以毛为中心的个人崇拜。
那时的反毛运动是由党内刊物一篇不署名的文章掀起的,这篇文章大概是由博古或洛甫写的。&ldo;布尔什维克&rdo;们不敢公开攻击毛,而是采用中国政治中指桑骂槐的方法批评福建省委书记、毛的坚定支持者罗明。文章没有提及邓小平,但是谁都知道,邓与罗明的观点相同,并且都拥护毛泽东。
罗明几乎立即被解除职务。邓小平被调至江西任省委宣传部长。
四月十五日,洛甫在《红色中华》上发表一篇文章,由此,反邓的运动便公开了。洛甫公开点名,首先指责邓小平是&ldo;罗明路线&rdo;的追随者,被点名的第二个人是毛泽东的弟弟毛泽覃,还有帮助邓反对清除ab团歇斯底里运动的谢唯俊和长期支持毛泽东的古柏。四人均被解除了职务。红军开始长征时,其中毛、古两人被留下来,而且都丧了命。
此时,邓被送到了红军的总政治部接受&ldo;批斗&rdo;。有关这次&ldo;批斗&rdo;的报道是相互矛盾的。斗争绝不是温良恭谦让的。用暴力伤害肉体是司空见惯的事。挨斗的人被关押起来,显然,邓也不例外。五月六日党中央局杂志《斗争》上发表罗迈(李维汉)的一篇文章,文章号召对邓和&ldo;罗明路线&rdo;的其他追随者进行&ldo;无情打击和残酷斗争&rdo;。罗迈是党的组织局书记。他激烈要求对邓进行处分。正是在这个时刻,邓的夫人阿金(金维映)和邓离婚,改嫁给高大英俊、深思熟虑的罗迈。这是否促使罗迈对邓采取严厉的态度,无法证明。阿金是广东人,人们记得她是一位颇具天资的女人。和邓一样,她在瑞金时是党的一位书记,而且据说有点个人主义。阿金和罗迈一起完成了长征,但他们在延安离了婚。
邓小平被指责执行了一条&ldo;富农路线&rdo;,因为他主张没收富农的土地分给穷人,而不去触动中农。他还认为应当在各县保留地方武装力量,而不应当象&ldo;布尔什维克们&rdo;所坚持的那样,把所有的武装都统一到中央指挥之下。他还支持毛泽东的诱敌深入、围而歼之的战术。
邓小平在被批斗时写了两三份检查,承认他低估了&ldo;进攻路线&rdo;,但指控他的人对此还是不满意。他坚持说:&ldo;我再没有别的可说了。我说的都是实话。&rdo;说罢,他把腰板一挺,直直地站在那里,不愿为此再费口舌了。
一天,在被卫兵押回禁闭室的路上,他遇上了陆定一的妻子唐义贞。陆定一是苏区宣传部长。&ldo;文化革命&rdo;期间,红卫兵曾把他打成重伤。
&ldo;我饿坏了,&rdo;邓小平对她说,&ldo;肚子根本吃不饱。&rdo;她可怜他,花一块银元买了两只鸡。做好后,她给卫兵捎了个信,要他们把邓小平带到她的住所吃饭。邓小平吃了一只,把另外一只拿回禁闭室留着下顿吃。红军撤出苏区时,唐义贞被迫留在苏区。她的丈夫走完了长征,并幸存下来了。
邓小平在被&ldo;批斗&rdo;期间的表现同他在以后年代中的表现是一致的。他愿意承认错误,但当他相信自己正确时,他就不肯承认自己犯了错误。他支持毛泽东的战略,在这一点上毫不动摇。
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大约有六七种说法。一种说法是,他被送到农村去劳动改造。杨尚昆将军说:&ldo;他被送到基层去了。&rdo;但不知道具体做什么。最准确的一种说法是,他被派到离瑞金很远的乐安县南村区去当&ldo;巡视员&rdo;了。但似乎谁也不知道他在那里巡视了些什么。所有的人都一致认为那是个很低的职位。他在那里呆的时间很短,可能不超过十天。那是个游击区,用军史研究员阎景堂的话来说,共产党和国民党军队在这片无人地带周旋,打得&ldo;难分难解&rdo;。瑞金有些人担心&ldo;会出事&rdo;,所以又把他调了回来。
他被调到红军总政治部担任秘书长,当时总政治部主任是受伤的王稼样。他担任秘书长这一职务有两三个月时间,后来据说他主动请求解除了这个职务,成为一名普通的政工人员。另一种说法是,根据邓自己的请求:担任红军机关报《红星报》的编辑。但是,李一氓指出,长征期间,不可能发行《红星报》,所以在总政治部邓没有什么事可干,只是同李一氓一起徒步行军。李一氓后来又纠正自己的说法,说他们每人分到一匹马,实际上是骑马行军。
不论情况如何,在遵义会议,或在此之前不久,这些都发生了变化。邓小平以《红星报》编辑的身份出席了遵义会议。不过,据他回忆,在遵义会议前不久召开的黎平会议期间,他已被任命为中央委员会秘书长,或按照刘英的说法,他担任&ldo;中央直属队&rdo;的秘书长。
这个职务听起来很重要,实际上并非如此。根据现在的回忆推断,秘书长的职责是整理会议记录、整理文件、文件归档、收发信件和起草命令等。事实上至今没有发现邓小平以秘书长署名的电报或文件。
邓出席邀义会议的问题直到最近才成为历史研究的问题。邓自己记得是出席了会议,杨尚昆将军亲自进行过一次调查。杨出席了会议,但记不得邓是否也在场。七十年代初,杨曾问过周恩来总理。周说邓确实在场。后来,杨回忆起他看到邓坐在一个角落里忙着记笔记‐‐不是为了《红星报》,就是因为他是秘书长才记笔记的。不管多么重要,这些笔记也象有关遵义会议的几乎所有文字材料一样都丢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