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也知道,不是旁人慢,是她心急了。
心急的将军无可奈何解了腰间长带,褪去外袍,深秋寒凉之际,仅着了单薄里衣,雪衣乌发,凝神入定。
当下情景,唯清心可解。
端方君子,六欲皆舍,慢慢的,眉梢竟渗出两分寡情。
一刻钟后。
姜槐缓缓睁眼,目色清正,看了眼放在书桌的奏折,径自去了浴室。
待出来时,满了秀丽风华,一身金线滚边的广袖红袍,雪色里衣做衬,清隽风流,腰细腿长,拢指束好发带,揣了奏折踏出门。
官轿沿途路过柳府,姜槐按捺着想去见她的心,垂眸叹口气,人命关天,还是先解决水患一事吧。
从东直门穿过云华殿,绕过云华殿径直入御书房,彼时禹皇病色颓然地捏着棋子不肯松手:“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大太监吓得两股战战:“太子…太子在东宫大发怨言……”
“说了什么?”
大太监扑通跪地:“太子暗指十二殿下身染恶疾乃天罚预警,吾皇不修德政宠溺妖妃,致使黎民蒙祸大水淹城!”
皇帝憔悴的面容透着黯然,叹道:“父子相残,何至于此?”
太子曾经也是他倍加喜爱的孩子,可先皇后千不该万不该对他的女人下手。阿陵是他的逆鳞,也是他的软肋。
母债子偿,如今…也是时候了。
他念在骨肉之情纵容太子到今日,任由他羽翼丰满到了自以为权势可遮天的地步,他轻呵一声:“起来,多大点事儿。”
大太监被他言辞里轻松淡漠的语气惊着,乖顺起身。
“姜槐在外面?”
大太监殷勤道:“主子前几日吩咐过,姜大将军可任意宫中行走,入殿有不报特权,然将军守礼,没主子应允不肯擅入御书房,这不……”
“快请他进来。”
禹皇稍稍振作精神:“朕面色看起来如何?”
“主子容光焕发生龙活虎,自是极好。”
禹皇笑骂一声:“你这奴才,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见长。”
正说着,姜槐随着内侍踏进:“臣,姜槐……”
“免了吧。”禹皇无奈笑道:“爱卿有时候固执地真教朕心烦。”
“臣不敢。”
“赐座。”
待姜槐坐稳,他和颜悦色道:“爱卿此时入宫,可是要为朕分忧?”
“分忧不敢当,近日禹州城水患,臣拟订赈灾十二策,献给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