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带我离开呢……”他轻声呢喃道,“就算离开了他以后要过上辛苦的生活又怎么样呢?明明活在他的身边……才是最大的痛苦。”他在何辉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现在还小,可是等再他长大一些呢?等待他的,将是邻居们异样的目光,同学的嘲笑与排挤,是父亲的怒吼,是母亲的哀嚎,是无数个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深夜。“何勇死了。”邢司南轻声道,“没有人能够再伤害他们了。”他会忘掉这些,像任何一个正常的小男孩一样,健康快乐地长大。楚白低低地“嗯”了一声。邢司南静了一会儿,又没头没脑地说了句:“你应该早点跟我说这些。”楚白抬起头。“如果我知道……我根本就不会让你参与这个案子。”邢司南说到这里,皱了皱眉,似乎是对他的行为有些不赞同,“主观情绪会影响你的判断,也会影响案件的侦破与进程。”楚白真心实意道:“邢大队长,咱们能不能有一次,就一次,可以用不着那么理性,用不着事事都从大局的角度出发来思考问题?”“可以。”邢司南说完,忽然俯身凑近了他。他这一次靠的比前面几次还要近,以至于楚白几乎要有一种他们要唇齿相触的错觉。温热的气息洒在他的侧颈,楚白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你……”邢司南凝视着他,一字一顿、郑重其事道:“对不起。”“……”楚白不自然地别开眼,“为什么要突然跟我道歉。”他表面上说的是问句,但尾调平直,并没有用提问的语气,可见他并不怎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然而他和邢司南的默契竟然在这一刻微妙地失灵了,当然更有可能是邢司南注意到了他的情绪,但仍然执拗地要说。“我之前在不了解你的情况下,和你说过一些不太好的话。”邢司南看着他,“这么看来,我不是一个好的上司,不是一个好的同事,也不是一个好的朋友。”楚白似笑非笑:“原来我们已经称得上是朋友了。”“别打岔。”邢司南道,“你还记得在大学里,我曾经和你说过一句话么?”楚白毫不犹豫:“不记得了。”邢司南好气又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脸:“我还没说是什么话,你怎么就知道不记得了?”“谁管你说的什么话。”楚白小声道,“你不知道自己那个时候有多讨嫌么?你说的话……肯定不是什么我爱听的话。”邢司南承认了:“确实不是——但是我们今天不是反省过去展望未来大会么?”楚白看了他一眼,从鼻子里懒洋洋地哼了一声。“还记得我大一那次实战演练么?我大一,你大三。”楚白表情一僵,还没完全扬起的嘴角便硬生生卡在了半途。“我当时跟你说,”邢司南斟酌了一下,“我说你会害死你身边的所有人……抱歉,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在气头上。”楚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半晌之后,他轻轻地“嗯”了一下。“别不高兴啊。”邢司南道,“说实话,我那个时候觉得你又冷漠又刻薄,每天垮着个臭脸高高在上,一看就很难相处……现在想起来,其实你也没有那么惹人讨厌。”楚白:“……”他心里那点没来由的郁气被邢司南这一顿插科打诨消散了个干净,有些哭笑不得道:“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呢?”“不仅不惹人讨厌,”邢司南后半句话忽然变得又轻又糊,但楚白凭借其过人的耳力,还是把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还挺讨人喜欢的。”楚白:“……”邢司南这到底是抽的哪门子的邪风。这句话宛如一道惊雷,直接把他劈傻在了原地。楚白压根儿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正打算当作没听见似的把话头带过去时,审讯室的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你俩!”一直很有眼色的杨朔眉飞色舞地冲了进来,“别在这谈恋爱了!快快快,跟我过来,我有重大发现!”作者有话说:我来解释一哈,楚白这里对李霞生气是因为他小时候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他反抗了但是他的母亲没有,所以和何辉共情了。但是被家暴绝对绝对绝对不是女生的问题,就是男方的问题!写这个案子也是想反映一下我们社会里一直存在的这种现象,希望全天下再也没有家暴xd女人牵着小男孩走在路上。烈日当空悬挂,炽烈的阳光像是要烤化一切。风是热的,纵使躲在树荫与遮阳伞下,近四十度的千层热浪仍无缝不入地扑面而来,搅得人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