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在威胁我?”“我这是在消除隐患。”邢司南淡淡道,“换位思考一下,你有个下属,他身份不明,来历成谜,不听指挥,不配合工作,还差点因为一时冲动酿下大错……在重大案件面前,你敢冒着风险让他参与侦办么?”楚白沉默片刻:“你想怎么样?”“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邢司南道,“一,你调离越州,回到原岗,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查你的,我查我的,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你还想继续留在越州,要么,把你的过去明明白白地讲清楚,让我可以相信你。不过介于我的权限有限,以及你的任务极高机密程度,”邢司南笑了一下,“这个要求似乎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又或者,你保证会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听从指令,配合领导的工作安排,那我倒可以勉为其难地冒着风险收留你。”邢司南道,“不过这取决于你能给我提供多少有价值的信息,毕竟我们资本家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楚白全程冷着张脸,一言不发,直到邢司南说完了,他才冷冷开口道:“看来我已经没什么选择的余地了,也许回去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你不会的,楚白。”邢司南注视着他,笃定道,“否则你醒来的第一件事应该是立刻提交申请调回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想方设法地掩饰你恢复了记忆的事实。”楚白被他堵的无话可说,不怎么高兴地别开目光,觉得他还是刚刚吃瘪的样子稍微顺眼那么一丁点儿。“所以我们现在可以好好聊聊了么?”“……你想聊什么?”当他说出这句话,就意味着他在这场博弈中已然成为了失势的一方。楚白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即使度过了漫长的康复期,他的身体也依旧无法与受伤之前相比——比如此时此刻,仅仅是没吃早饭,他的胃便一阵翻腾,大脑也昏昏沉沉,共同发出无声的抗议。他摁了摁太阳穴,想籍此来让自己清醒一些。邢司南看了他一眼:“出去说吧。”说完,他率先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楚白看着他背影出了一会儿神,又是头疼又是不解。邢司南就像是数学题里的可变量,计划里的不稳定因素,先是不请自来地将棋局搅得稀散,反手又蛮不讲理地掀翻了棋盘。他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起身跟了出去。让他意外的是,邢司南并没有在客厅里,而是在厨房里捣鼓着什么。片刻后,邢司南从厨房出来,围着围裙,一手端着一杯热牛奶,另一手端着几片新鲜出炉的吐司片。他将牛奶和吐司放到楚白面前,而后在他对面坐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凑合吃吧。”楚白:“……”他低下头,和邢司南围裙上的那只憨态可掬的大鹅四目相对,面面相觑——这场面实在太过于惊世骇俗,以至于他忍不住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傻愣着做什么?”邢司南冲他抬了抬下巴,“说回正事,之前的七起连环杀人案,死者究竟是什么身份?‘清道夫’又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你可真会找重点。”楚白捧起杯子抿了一小口牛奶,苍白的脸上终于多了点血色,“但说实话,我并不是非常清楚。”邢司南满脸都写着“你看我信吗”。“你知道他为什么叫‘清道夫’么?”楚白笑了笑,“清道夫是一种原产于南美洲巴拉圭的鱼,人们常常饲养它用以清除鱼缸。无论是水藻,还是死鱼尸体、青苔、鱼虫……它来者不拒,什么都吃。”“而在组织里,这个名字更多代表的是,‘清剿’。”楚白道,“第一个受害者是上一任的‘清道夫’,他想脱离组织,于是趁一次执行任务的机会摆脱了组织的监视。组织花了很长时间,终于确定了他的位置,谁能杀了他,就可以取代他,成为新的‘清道夫’。”“我知道这些……是因为他第一次动手的时候,我在现场。”楚白回想起沙发上了无生机的尸体,微微皱眉,随即不露痕迹地移开了话题,“他们并不是完全放心他,所以叫我去盯着,我那时候恰好在越州……”他顿了一下,心想反正也没什么区别,自暴自弃地承认道:“因为我是范海鑫的交易人。”邢司南听完,表情没什么波动,单手支着下巴,隔着长长的玻璃茶几看着他。“咳。”楚白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继续往下道,“结果你也知道了。我和他从前没什么交集,‘清道夫’一直活跃在境内,很少在缅北。他并不是完全听命于组织,只有在组织有需要的时候,才会联系他。且此人行事作风张扬怪异……所以我也不能确定他杀那些人,是出于组织的要求,亦或只是因为他享受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