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她方才在酒店住下,便遇上了个麻烦。
那天她正在便利店里值夜班,凌晨两三点,别说路人了,即使是过路的车辆也是星星两两的,她打着哈欠,把手机支在桌上看无聊的综艺打发时间‐‐画面里一个明星正声情并茂地唱着歌,引得台下的粉丝发出一声声的尖叫,不过大约是花辞的眼睛比较尖,即使是困得眼皮黏搭在一处,还是察觉到了画面里明星的口型和歌词有些对不上。
花辞正在嘀咕着导播怎么不知道切个远景,这么大的破绽却还拼命地切近景,摆明了是为了昭告天下这位大明星假唱了啊。正在这时候,她听得玻璃门外传来一阵空气被尖锐划破的声音,下意识地往回看时,感应的玻璃门还来不及做出迎客的反应便被一团黑影砸出了一个破碎的大洞。
那团黑影直逼花辞而来。
花辞横手拔开幽枉,唰地一挡,正好抵住了一口利牙。
那团黑影终于面目清晰了起来,他的帽子和围巾都掉了,只剩下了一件裹身的风衣。头发稀疏,眉毛根本没有,一双眼睛暴突在外,饥渴地看着花辞,嘴唇外翻,露出的牙齿锐利得像头野兽。
生死人,她的同类,现在正被她身上的怨气所吸引,想要将她撕成碎片,吞裹入腹。
花辞才刚要动手反抗,忽然察觉到这生死人身上有长长的鞭痕,一看便是在激烈的打斗中挣脱出来的,保不齐身后还追逐着烦人的执行局。花辞不用花太多的时间思考,迅速做出了决定,她随手提起放在桌上的电话向生死人的眼睛上砸去,这为她争取了两秒的时间,也正在这时,花辞抽回了幽枉,麻利地将其插回刀鞘里,而后一卷身,往杂物间滚去,且在生死人赶到的前一刻将杂物间的门锁上。
果然不出所料,便利店里很快来了执行员,花辞沉默地蹲在地上,靠着铁门,用双手抱着膝盖,听执行员将生死人虐杀。
&ldo;这里的店员呢?&rdo;
是个男人的声音,花辞小心翼翼地往杂物堆里靠,而后将还算整齐的头发放下来披散在肩头,想尽力地做出受了惊吓的模样。
&ldo;大概在这里?&rdo;
杂物间的门被推了一把,没有开。
&ldo;在这里了。&rdo;
&ldo;得把他带出来,去做心理疏导。&rdo;
这是阴司的传统,倘若无关人员被卷进了不该被他们知晓的事件之中,他们都要把无关人员强制带回做心理疏导,让无关人员彻底忘了这件事。
心理疏导只是美化的说法,确切来说是灵魂干预。
门外已经在开门了,执行员手法娴熟,很快用一根铁丝就把紧闭的铁门打开,站在门外的男人一眼看到了花辞。
&ldo;hi,girl!&rdo;
他不无轻佻地打招呼。
&ldo;符减,正常点。&rdo;
那女人走到了门口,店里的灯将她照得清清楚楚的,是不晴。
花辞忽然觉得自己方才的举措是真的蠢,她重新把自己的头发扎了起来,道:&ldo;是我。&rdo;
不晴眯着眼睛,嘴角带了个轻蔑的笑。
&ldo;见过这样的生死人吗?&rdo;不晴看着符减,&ldo;要不要玩一玩?&rdo;
符减惊讶地挑起了眉头,上下将不晴打量了一遍,道:&ldo;竟然还有这样的生死人。&rdo;
不晴当然听说过符家的名字,只是这确实是她第一回知道符减,但即使如此,她心里也很明白,能让不晴亲自陪出来狩猎的,绝非一般人,莫说是杀了符减,即使是伤了符减,她大约能招到符家的追杀。
符减却相当的不知趣,他没有放过不晴的打算,反而饶有兴致地问道:&ldo;吃过水鞭吗?&rdo;
花辞想到了门外的同伴,沉默且缓慢地摇了摇头。
不晴道:&ldo;你慢慢玩。&rdo;她轻轻把符减推进了杂货铺,准备把铁门关上,花辞手疾眼快,立刻飞过去一道符箓,燃了把阴火,不晴一烫,手便从门把上松开。但那把阴火并没有完,反而沿着这道门板滚了圈。
&ldo;以符招火?&rdo;符减惊讶,&ldo;这不是你们晏家才会的招数吗?&rdo;
不晴没吭声,但花辞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她本身就没有门派,都是杂学,什么保命学什么,管他晏家符家的。
&ldo;现在杀你,有点可惜了。&rdo;符减笑眯眯的样子,他抬手飞过来一张银行卡,&ldo;这卡里的钱就算是陪你的店的损失,不晴,我们走。&rdo;
不晴虽然不大情愿,但还是跟着符减走了。
花辞的后背出了一身的汗,不晴并不避讳她的身份,虽然也没打算将这身份昭告天下,却也是很有兴趣的想要各路执行员都知道这身份。如果从前她还能靠着一副人的皮囊在这世间蒙混过关,但现在有了不晴这豁口,便已经是决然不能了。
而那些知道了花辞身份的执行员势必如符减,像看一只好玩的猎物一样看着她‐‐&ldo;现在杀你,有点可惜了&rdo;,那便留着你,看你能撑几天。
第二天,花辞把便利店的工作扫了尾,破坏了监控录像后把银行卡交给了店长,然后辞职退房,尽可能地离开杭城。但是很可惜的是,头一晚她便被两个执行员缠上了。
那两个执行员穿着和符减同色系的制服,她猜测是符家的人。因而即使心里再不情愿,下手的时候还是留了分寸‐‐一旦她杀了执行员,那招来的就不单单是符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