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上来一筐干饼,还有街上卖的糖酥小饼,一个饼只比手心大一圈,一层层的酥皮薄如纸,油乎乎的,一碰就掉。
罗方咧开嘴笑,“这是我自己做的槐叶饼,因为圆悠悠的像月亮,也叫月团饼。我小时候一到中秋,一家子人围在一起吃月团,可热闹了。”
说到此处,他眼底落寞一闪而过。
“快,快坐下吃,这月团可得趁热吃才算好。配上新酿的桂花酒,那叫一个绝。”罗方招呼众人围坐在桌前,还主动帮大家添置碗筷。
林越推辞道:“罗兄弟你真是太客气了,我们自己来就行。”
梁武声如洪钟,开怀大笑,“不错,你小子是个热心肠的,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桌子底下,林越暗暗踩了他一脚,提醒他别太得意忘形。
别忘了主子说过的话。
梁武看似大大咧咧,心思可不粗,他倒了一杯酒,先递给罗方,“好兄弟,跟我干了这杯桂花酒。”
“这……我酒量不佳。”罗方面露难色地推辞。
“欸,今日节庆,这么好的日子,便是酩酊大醉又何妨?”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罗方推拒不得,只好接过酒杯,仰首一饮而尽。
梁武放心地喝了自己杯中酒,蒲扇大的巴掌拍了两下罗方瘦弱的肩,拍得罗方呛咳不止。
“哎哎,我这人手劲大,罗兄弟,你没事吧?”
“没事,咳咳。”罗方咳得脸都红了,瘦长的脸黑红。他长得浓眉大眼,看着是很老实,脾气好,不喜欢与人起冲突的性子。
“咱们萍水相逢,也算缘分。来,再干一杯。”
梁武拉着罗方去墙边的小桌上喝酒,只听得他畅快爽朗的笑声,很快就跟罗方聊起了家常。
“罗兄弟,看你年纪轻轻,就已经置办了这么个宅院,看来是年少有为啊哈哈。”
罗方谦虚腼腆道:“这院子不是我的,是我从一个老伯那里赁的。老伯挣下了家产,回乡跟家里人享福去了,我替他看着这宅院,平时也背着货架做些小买卖。”
堂屋角落里摆着货架,刚才江采霜他们在厢房也看到了一些做工精巧的小玩意儿,有兔子灯,磨喝乐,蹴鞠球这些孩童耍玩的东西,还卖些常见的木梳香粉,葫芦水瓢。
梁武大口吃着饼,粗声问道:“你帮人看院子,得时时待在这里吧?”
“是啊,”罗方叹了口气,“院子离不开人,不管逢年过节,我都走不开。”
他倒了杯酒,满怀愁绪地一饮而尽。
“你家是这里的?”
罗方摇摇头,“不是,我是青州人,到南柯镇这边来做生意。”
听到“青州”这两个字,江采霜不禁抬头看了过去。
“你来南柯镇多久了?”
“好些年了,得有五六年了吧。”
“你这么些年都没回过家?逢年过节都是你一个人?”
“……嗯,没回去过。”
无边的孤独寂寥涌上心头,罗方的眼眶渐渐红了。
梁武赶紧给他倒酒,“咋跑到离家这么远的地方做生意来了?要我说,只要不是穷得揭不开锅,在哪都比不上在家里好。你看,这过年过节的,这么热闹的中秋,你一个人住这么大个院子,也没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