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是说,并没有枪毙人吗?你说说,那七个人哪儿去啦!&rdo;后面有人喊道。
&ldo;同志们,我不是说没有枪毙过人。我们枪毙过,而且还要继续枪毙苏维埃政权的敌人,凡是企图把地主政权强加于我们的人,我们都要枪毙。我们推翻沙皇,结束对德战争,解放人民,并不是为了恢复地主政权。对德战争给你们带来了些什么?成千成万的哥萨克的死亡,孤儿寡妇,还有破产……&rdo;
&ldo;说得对!&rdo;
&ldo;这一点你说得很在理!&rdo;
&ldo;……我们主张废除战争,&rdo;施托克曼继续说。&ldo;我们主张各族人民的平等友爱!但是沙皇统治的政权,利用你们去为地主和资本家掠夺土地,使地主和工厂主们可以借此大发横财。你们身边就有个地主利斯特尼茨基。他的祖父曾因参加一八一二年的战争,获得了四千俄亩土地。可是你们的祖父又得到了些什么呢?他们把头颅送在德国的土地上!他们用血灌溉了这些土地!&rdo;
会场响起了一阵嗡嗡声。嗡嗡声沉寂下来以后,立刻又发出了一阵吼声:&ldo;对‐‐啊啊!
施托克曼用皮帽子擦秃头顶上的汗,提高嗓门,大声喊:&ldo;凡是拿着武器进攻工农政权的人,我们都要消灭!按革命军事法庭判决枪毙的你们村的那几个哥萨克,都是我们的敌人。这你们大家都知道。但是我们和你们,劳动人民,和那些同情我们的人,将共同前进,就像耕地的牛一样,并肩前进。我们将同心协力去翻耕培育新生活的土地,把它耙好,把那些陈年萎草,我们的敌人,统统从田地里拔掉!不让他们再发芽生根!不让他们妨碍新生活的成长!&rdo;
施托克曼从一片矜持的嗡嗡声中,从人们有了笑颜的脸上,知道自己的话已经打动了哥萨克们的心。他猜对了:人们开始说真心话了。
&ldo;奥西普&iddot;达维多维奇!我们是很了解你的,你从前在我们这儿住过,你简直就跟我们自己人一样。别怕我们,请你好好给我们讲讲,你们这个政权究竟想要我们干什么?我们当然是拥护这个政权的,我们的孩子都放弃了阵地,不过我们都是些没有文化的人,我们弄不清这个政权……&rdo;
格里亚兹诺夫老头子胡里胡涂地讲了半天,来回直兜圈子,一会儿好言相劝,一会儿支吾其词,显然,是怕说错了话。独臂的阿廖什卡&iddot;沙米利按捺不住了:&ldo;我可以说吗?&rdo;
&ldo;说吧!&rdo;伊万&iddot;阿列克谢耶维奇听了这些话很激动,答应说。
&ldo;施托克曼同志,请你先告诉我:我可以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吗?&rdo;
&ldo;说吧。&rdo;
&ldo;你们不会逮捕我吗?&rdo;
施托克曼笑了笑,默默地挥了挥手。
&ldo;不过请你别生气!我是个头脑简单的人:我能怎么说,就怎么说出来。&rdo;
他弟弟马丁在后面直拽阿廖什卡的空棉袄袖子,吃惊地悄悄劝他说:&ldo;算了吧,傻瓜!算了吧,别说啦,不然他们马上就会惩办你。会把你登上黑名单,阿廖什卡!&rdo;
但是沙米利推开他,难看的半边脸颊抽搐着,眼睛直眨巴,面向会场站好。
&ldo;诸位哥萨克!我现在说说,然后你们再评判,我说得对呀还是不对。&rdo;他像军人一样,用脚后跟一转,脸对着施托克曼,狡猾地眨了眨眯缝着的眼睛。&ldo;我认为:要说真心话‐‐就要直截了当地说。要砍就要用力砍!我现在要说说我们大家,哥萨克们是怎么个想法。为什么我们怨恨共产党员……同志,你刚才讲过,你们不会反对种地的哥萨克,他们不是你们的敌人。你们反对的是财主,似乎是为穷人谋福利的。好,那就请你说说,枪毙我们村的那些人做得对吗?对科尔舒诺夫我不想说什么,‐‐他当过村长,一辈子都是骑在别人的脖子上,可是为什么要枪毙&lso;牛皮大王&rso;阿夫杰伊奇?卡舒林&iddot;马特维呢?博加特廖夫呢?迈丹尼科夫呢?还有科罗廖夫呢?他们也是和我们一样的没有文化的大老粗,满脑子胡涂账。他们只学会扶犁把子,没有学会拿书本。他们这几个人,有的连一个大字都不认识。他们就认识a、c两个字母‐‐这就是他们全部的学问。这些人如果说了几句错话,难道说能为了这个就把他们枪毙吗?&rdo;阿廖什卡缓了一口气,往前迈了一步,空棉袄袖子在胸前直晃,嘴歪到了一边。&ldo;你们把那些说了几句胡话的人抓走了,把他们都枪毙啦,可是那些商人,你们却一个也不动!因为商人用钱从你们手里赎买了他们的性命!我们可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赎命的,我们掘了一辈子地,连大票子都没有见过。那些被枪毙的人,只要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也许把最后一头牛从棚里赶出去卖掉,也甘心情愿,但是你们并没有向他们摊派军饷。你们把他们捉了去,就把他们的脑袋砍了下来。要知道,在维申斯克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我们全都了解。那儿的商人、神父‐‐全都平安无事。在卡尔金,大概也都活得好好的。四面八方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我们早都听说啦。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嘛!&rdo;
&ldo;说得对!&rdo;后面一个孤单单的声音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