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李凤鸣大步行过去按住他的肩:“行礼就不必了。伤势才见起色,别乱动。”
“是。”他依言靠坐回去,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小小一片阴翳。
院中侍者都已退到拱门外,李凤鸣便随意在近旁的长椅上落座。
她两肘支在腿上,双手交握,歪头望着度扬斐的侧脸。
当年李凤鸣在六个侧郎候选里只看中他,原因有二。
一是度家崛起才不足三代,根基不稳;二是这人长相、性情都合李凤鸣心意。
度扬斐生得珠玉一般,目光眉彩里蕴着柔润朝气,整个人没有咄咄逼人的锋锐棱角。
他比李凤鸣小一岁,在家中排行第三,上有两个出色兄姐,下有得宠小妹,是夹在中间经常被忽视的那个。
但少受关注的同时也能少受约束。
他在场面上知道进退分寸,私底下却能保有几分舒张活泼。
家世清白,动静相宜,漂亮不扎手。
这是世间大多数上位者都不太会拒绝的侧室人选。
不过世事无常。谁会想到,曾经那个“漂亮不扎手”的少年,多年后竟会趁夜执剑摸进李凤鸣的帐篷。
李凤鸣摇头轻笑:“上次见面时你很虚弱,又太激动,有些话没来得及细说。谈谈?”
度扬斐缓缓转头,与她四目相接,满眼懊悔。“我不知道和亲的锦萍公主就是殿下。”
李凤鸣笑意不变:“这是大魏皇室密辛,你知道才奇怪了。不过,如今你既撞破此事,就再也回不去。这一点,你可明白?”
度扬斐点头。
李凤鸣诈死换了身份来和亲,此事他不知情,可二皇子李运很清楚。
在猎场见到李凤鸣时,度扬斐就恍然大悟:李运从头到尾都没信他是真心投效。
无论他行刺李凤鸣是成是败,李运都不会让他活着回去。
“既去留都是死,我宁愿死在殿下手上。”
“我若要你死,不必等到现在,”李凤鸣勾唇斜睨他,“但为保住这个秘密,你这辈子都只能待在我眼皮子底下。”
度扬斐有分寸,明白“储君诈死变成和亲公主”的原因不是他该问的。
于是再度点头,眼中浮笑:“听任凭殿下处置。这辈子都待在殿下跟前,我很乐意。”
“管你乐不乐意?我又不是来与你商量,只是告知,”李凤鸣轻哂,话锋一转,“当年储君‘薨逝’后,你的处境很尴尬吧?”
度扬斐眼尾淡淡泛红,笑容却愈发舒展:“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