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他真是表面那么无用,就不会一路坐上副相了。
赵相秘密派人来安陆,他能知道,可见他在京中耳目之广。
陆璘将李由叫了过来,一同探讨此事。
陆璘查了徐家,奏章递到京城,也的确如他所想,拥护皇帝的清流党抓住机会,大力弹劾徐茂,以及整个御史台。
赵相因此吃了亏,所以派人到安陆来查探情况。
两人都觉得,他们来安陆第一步,一定是找徐家。
京城人对安陆人生地不熟,当然要找徐家道明原因,让徐家帮他们了解情况。
那么,徐家会将所有矛头都指向他,细数他怎样不顾徐御史和赵相面子,就这样将徐家一惩到底。
赵相派人到安陆,一是了解情况,二如果能惩戒他一番,自然豪不手软。
李由说道:“我明白了,是徐家给那两个京城人指的路,让他们去找张家,张家对大人恨之入骨,他们要找张家一对对付大人。”
陆璘看着他,缓声道:“民告官?”
“对。”
李由说道:“我朝不禁民告官,而且往往民告官者,若证据确凿,多半能告成。
“张大发之死……”陆璘沉吟道。
“我想的也是这件事。”
李由立刻说:“这是条人命官司,又是被人打死,最后打人者什么事都没有,被打者忍气吞声,加上那说不清的张家和施家的婚事,最好大作文章,让张家告大人一个徇私乱法!”
陆璘没出声,但显然是默认了他的话。
李由又道:“当初德安府赵知府是与大人联名上奏的,也大力支持大人查徐家,我想他们不会去德安府告,而会去……”
“江陵府。”
陆璘说,“江陵府知府,是赵相的学生。”
江陵府为荆湖北路首府,那里的知府衙门也统管治下所有政务。
知道这关系,李由急道:“这可怎么办?这他们去告,九成能成功!”
说完他不知想起什么,又缓了缓心神:“不过,如果大人在京城没人,那还难说,但大人是陆府的公子,又是前王相公的学生,就算是赵相也不敢下手太狠,又是这么一桩小案,所以大人顶多是降级,或是在这安陆任上多待两年,倒不会有什么大事。”
李由松了口气,陆璘神色却是越来越凝重。
李由见他这样,问:“怎么了,不是这样吗?”
“是这样。但……”
陆璘缓缓道:“两方相争,讲究妥协与平衡,大家要达到一个并不那么满意,但也不算太差,也只能如此的结果,京城的政事堂也是如此。
“赵相没准备置我于死地,但他总要得到点什么,不管是我父亲,还是清流党,都不能接受我为此事受死罪或是其他极刑,但也必须付出点别的。
“这个案子一定会被翻来覆去查,但其实真相不重要,结果早已预订,最终多方权衡下,对我会略作惩戒,罚俸降级或是记录在册,影响升迁,但他们会让丰子奕死,让施菀受刑罚或是进大狱,因为在京城,没人替他们说话。”
李由一听之下静默良久。
他忘了,这虽是一个案子,但牵连的人却不是一样的,陆璘说得很对,事情的发展就是这样,张家告状,江陵府接下案子,赵相一党推波助澜,陆相与清流党人替陆璘辩解,最终的平衡就在其他人那里达成。
李由也明白,陆大人惦念施大夫,他此时的凝重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担心施大夫。
想着想着,他突然道:“大人,我有一条妙计!”
“你说。”
陆璘立刻道。
李由道:“大人将此事原原本本告诉施大夫,甚至可以夸张结果,然后劝施大夫重新嫁给大人,就地办下婚事,这样不会有人再扯张家与施大夫的婚事,更不会有人想动大人的结发妻子,大人替施大夫惩戒张家也是合情合理,而且,大人还成功娶到了施大夫。”
陆璘一时有些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