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便是那日在乱葬岗尸堆之旁找到的。&rdo;望向瞠目结舌的校尉,酒肆主人微微一笑,&ldo;如今你该知道,那夜开远门外,可不仅仅是你我二人。&rdo;
尉迟方张大了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正在此时,门外隐隐传来一个粗豪声音:&ldo;尉迟大人!尉迟大人!&rdo;门帘一掀,迎面而来的正是尉迟属下亲兵,&ldo;大人不好了‐‐&rdo;
&ldo;什么事?&rdo;
&ldo;是谢大人‐‐谢大人出事了!&rdo;
尉迟方依旧一头雾水:&ldo;哪个谢大人?&rdo;
&ldo;就是咱们勋卫府的谢将军!刚刚于大人那边的弟兄来报信,他‐‐他‐‐&rdo;亲兵此刻才将一口气喘匀,&ldo;他死了!&rdo;
&ldo;什么!&rdo;尉迟方大吃一惊,&ldo;你是说,谢应龙谢将军?&rdo;
&ldo;是啊,&rdo;亲兵忙不迭地点头,&ldo;今天早间才发现的。&rdo;
&ldo;在哪里?带我去!&rdo;
什么也顾不得,校尉慌忙向李淳风辞别,靴声橐橐,越去越远。喀地一声轻响,一枚花生被捏了开来,露出它内里红润的表皮、饱满的果实,酒肆主人并未将花生送入口中,而是若有所思地轻轻嗅着,随即眯起眼睛,唇边显出一丝笑意。
这景象异常凄惨:谢应龙那失去生命的冰冷躯体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态仰卧着。他双手紧握,姿势僵直,似乎还想抓住最后希望。谢应龙面色铁一般的青灰,死前一瞬的惊讶与恐惧以一种残酷的方式被保留了下来。
&ldo;怎会这样?&rdo;
前两日还曾见到,转眼便阴阳殊途,尉迟方不禁心中寒栗。正当他俯下身,想要细查那具尸体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ldo;放开!&rdo;
&ldo;住口!&rdo;
紧接着便是棍子击打的声音,以及嘴被堵上之后的呜呜声。尉迟方转身看去,只见一群兵丁正押着一个壮汉走了过来。那壮汉身材极其高大,肤色黝黑,异族装扮,看起来竟眼熟得很,随即想到,此人正是那日在随意楼寻衅生事的汉子。此刻他浑身上下都被绑缚着,口中也被人塞上了泥土,模样既愤怒又狼狈。
&ldo;尉迟兄弟!&rdo;
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年纪稍长,毛发浓重,一部络腮胡几乎将眉毛也连在了一起,他颧下高起两块横肉,令人望而生畏,正是自己的同僚于怀。私下里,此人在军中雅号&ldo;场外将军&rdo;,那含义便是说,战场之上无甚能耐,威风全在战场之外。好在此人为人还算仗义,又喜好结交,与尉迟方平日也常往来。
&ldo;这是怎么回事?&rdo;尉迟问道。
&ldo;老天有眼,活该这小子落在咱手里!&rdo;一提起此事,于怀一张毛脸立刻放出光来。他伸手一指那大汉:&ldo;喏,这便是那凶手了。&rdo;
&ldo;凶手?&rdo;仔细端详了一下大汉,尉迟方不禁心生疑虑,&ldo;你是如何捉住他的?&rdo;
&ldo;说来话长,昨夜我巡城,走到这里,就看见这突厥大汉躺在地上呼呼大睡,酒气熏人,形迹可疑。我见他不像个好人,让人将他捆了,谁知一转头,正见到谢将军的尸体‐‐&rdo;转身踢了那大汉一脚,&ldo;可不是这异邦奴才杀了谢将军吗?&rdo;
于怀洋洋得意,大汉却一脸恚怒,苦于说不出话,憋得脸色都紫了。尉迟方疑窦丛生,道:&ldo;可曾问过他?&rdo;
&ldo;嗨,还要问什么,这种凶顽之徒,当然是百般抵赖了。&rdo;
见此情形,尉迟方突然想起李淳风,心中登时有了决定,拱手道:&ldo;于兄,小弟有个不情之请:能否将此人先交予小弟?&rdo;
&ldo;交给你?&rdo;